第125节

  江鸽子摸着茶亭的木柱子说:“这个也行?”
  周松淳肯定的说:“当然!您这是一件灵气十足,足可以拿最少银奖,使您直接进入行当,越过学徒期的好作品啊!”
  说完,他遗憾的看看周围的工地,心想。
  若是这里不施工,当所有的老街区的天然色与这座茶亭相映生辉,这个作品足可拿金奖。
  反正,他以前是完全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园林设计的。
  说来也奇怪,人家就是连树皮都不去的这么随意一搭配,他在当中随意这么一坐。
  就觉着这地方把他的心都养了一下似地,舒服的毛孔都张开了。
  那天九德先生据说因为此亭,还写出了新的乐章。
  老先生回来之后对大家说,老三巷那个茶亭,是具有开派气象的园林作品。
  而且,它具有对灵感的触动性,只要坐进去,安静的去感受,去体验一下,就能找到前所未有的灵感。
  那地方,没有一处不契合东大陆人的审美观……
  最后他说,那位造亭的江杆子,他有着足够的艺术天分,没有系统学习过,真是太可惜了。
  后他们说,那个杆子的亲生父亲,本来就是搞设计的。
  当九德先生听完杆子爷的身世,他先是气恼悲愤,接着又做一曲,预备下次来的时候,可以拿曲子换杆子爷的茶点吃。
  江鸽子是听不到俞东池的想法的,不过他听到之后也不会反驳。
  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要知道,茶亭的这种野趣搭建方式,随便在大华夏哪个景点,都不缺上几处。
  它的本源就是来自华夏人几千年的审美。
  而盖尔东方人的美学,也有华夏东方人的根性,只是两边美学发育情况不同而已。
  盖尔人喜欢的东西好像特别大,越大,越巨的作品,他们越觉着具有艺术性。
  大概是因为,此地地主多的原因?。
  谁知道呢!
  江鸽子能够想象,既然他们喜欢自然飘逸,随性自在的茶亭,如将地球华夏的茶禅一味,还有各种似是而非的,具有意中意,禅中禅,气中气,云中花,水中月的那种,东方气十足的各色艺术手法摆出来。
  到了那时,他们又能震撼到何种程度呢。
  当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江鸽子又问周松淳:“那?要是作品制作人本人不到,也可以参赛么?”
  周松淳有些在意的问他:“您是说?”
  江鸽子很认真的从表格里又选出一张静态艺术类别资历表,很认真的拿起笔,在上面填写了连燕子的名字,户籍所在地……
  一边写,他还一边说:“我家那只傻燕子,一直想做个摄影家呢!现在趁着有机会,我要给他整上去!”
  周松淳心里纠结,脸部肌肉便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不敢劝,就只能在心里抗议。
  此刻他十分恨自己手欠,为什么要抢送信的任务。
  那位要是做了摄影家,金宫怕是要天下大乱了。到了那时候,陛下会不会弄死他?
  一想到一个古巫,背着照相机,留着放荡不羁的长发,开着敞篷越野磐能车,驰骋在旷野里,他的心就……碎了。
  对不起了祖国!我给您老人家闯祸了!
  那可是巫大人!他不可以做一个艺术摄影家的!
  杆子爷,您就放过我们金宫的巫吧!
  您安心做个小杆子不好么?
  心里哭泣,周松淳好半天才艰难的问江鸽子:“那……那您呢?”
  江鸽子听他这样问,顿时表情就有点得意起来。
  他左右看看,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铅笔,又将花小善他家的工具箱打开,取了最小的刀头,插在手柄上,低头对着铅笔头开始划拉。
  一边划拉,还一边洋洋得意的吹嘘起来。
  “你知道么,老子是个天生的伟大微雕大家!恩!”
  周松淳看着他背后吹牛逼的条幅,语气干巴巴的说:“哦!”
  您高兴就好,反正我是啥也不想说了。
  片刻,江鸽子得意洋洋的收了工,对着铅笔头吹了一口气之后,他将铅笔头递给周松淳说:“那封信还我,你把这个拿给俞东池,叫他拿放大镜看!”
  周松淳一脸蒙的接过铅笔,高高举着,脚步沉重的离开了老三巷。
  他发誓,他再也不来了。
  江鸽子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愉悦的吹起了口哨。
  一边吹,他还一边在心里不停的赞美自己。
  哎呀!真是没办法呀,他就是命定的大艺术家啊!这个世界,像是他这样的聪明人可是不多了呢!
  他是注定的天选之子,江霸天吧?
  他这几天发现,如果将眼睛切换游戏视觉,可以将现实任何物品无限扩大。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在游戏里,打开地图,将视角放大,地图就会不断的扩大。
  江鸽子如果想,他可以将铅笔头最少扩大八十倍。
  哎呀!真是可喜可贺,杆子爷儿,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艺术家之路呢。
  这天晚上,俞东池拿着一个高倍放大镜,对着铅笔头一照,先是惊讶,接着他哭笑不得起来。
  那个铅笔头上端端正正的刻着一句话:
  人来可以,杀人偿命,饭钱早清!
  第57章
  说是要来, 然后又成了没影儿的事儿了。
  等俞东池到老三巷那天, 却已是看到铅笔头回信的多半月之后了。
  这一次, 他加倍带来了饭钱来。
  等他把钱交给那几个看戏台的孩子,看到对方拿着小账本儿,死活都要按照他吃了多少, 用了多少,一笔一笔, 一文两文算个清清楚楚那股子劲儿。
  如今他倒也不生气了。
  这股子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不是我的, 一文钱也不多要你的脾性, 跟他们杆子爷儿可不就是一模一样儿。
  怪有意思的。
  等算清了饭钱,俞东池莫名的就长出一口气。
  他总算是从心灵到身体都轻松了。
  等他再问起江鸽子去哪儿了?那个叫何明川的却说,杆子爷去龙爪凹的尸山, 说是去寻找艺术灵感去了……
  江鸽子与艺术灵感这件事,怎么就听上去那么别扭呢?
  就像森林里的一只活猴儿, 它忽然拿着毛笔写起书法那样的感觉。
  俞东池与周松淳互相看了一眼,接着笑了起来。而他们这种笑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就是觉着有意思。
  江鸽子与艺术?
  这句话听上去, 从字面就充满了不搭边儿的生涩感。
  怎么可能啊!
  他们笑谁, 却也不该在老三巷笑人家的杆子爷儿。
  何明川有些愤怒,虽不敢对贵人发脾气,他却从裤兜取出一个白色写着奋斗的条儿, 使劲系在额头上, 并大力的哼了一声, 转身就走了。
  老戏台前。
  脑袋上绑着冲刺二字的邓长农,抱着铁琵琶对着老戏台的山墙没命的弹拨着。
  一群女子铺了苇席在老戏台上,那是刺绣的刺绣,编制的编织,缝纫的缝纫。
  而她们身后的戏台墙上,还十分惊悚的写着血淋淋的一行大字。
  “距离艺术大会,还有十五天!”
  俞东池忍着笑的对周松淳摆手,他们刚才进了这条熟悉的巷子,就觉着这里的人有点儿疯癫的意思。
  虽然这次艺术大会,有照顾地方的意思。
  然而,艺术也不是谁想,就都能去搞的,要不然,它也不可能在盖尔社会地位这么高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凭这些普通的老街坊么?
  他们理解美学么?懂得什么是艺术内核么?
  学了这么些年,俞东池认为自己才将将迈入会欣赏理解的门槛。
  至于这些人,嗨……还是不说了吧。
  一个个的,这么热爱艺术,这个态度还是值得鼓励的。
  如此,俞东池又带着周松淳去了龙爪凹的尸山脚下。
  然而江鸽子也并不在工地。
  迎上来的关山阿黎说,下个月第一届常辉艺术大会就要开幕,而江鸽子作为藏刀的传承人,他要最少预备五件题材不同的作品才能应付过去。
  因此,他到处去找灵感了。
  俞东池顿时又无语了!
  叫他怎么说?说江鸽子把艺术大会看的太简单?
  他要敢这么说,明儿老三巷又得绿藤盘城,那大脾气上来,真是任性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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