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因为领路而走在江知面前的时尧，在外人看来是身形不稳晃了两下。
“！！”江知见状，赶忙伸手扶住他的后背。
糟糕！时尧是要晕倒了吗？江知暗自懊恼，似乎不久前时尧曾经问了自己累不累，难道他那时候就开始觉得疲乏了？
也是，时尧向来习惯瞬移，自己这慢吞吞的速度其实是拖累他跟着步行了吧。
“我没事。”时尧一边与他说话，一边抽出神识去追那东西，他难得遇上这种超出自己预料之外、掌控不了的事情，心里一横，居然把所有的精气神猛地抽离出来，气势汹汹地去追那玩意儿。
江知刚要松口气，就感觉到时尧身子忽然一下子变得沉重，然后顺势倒在了他身上。
“？！”江知抱住他的后背，大惊，这是晕过去了？
第37章 神识融合
时尧置身于一片灵气充沛的天地之间，他从躯壳里冲出来去追赶那股异常熟悉的气息, 但因为初来乍到, 时尧对这个位面的熟悉程度远不如那逃走的东西深, 它逃得快，时尧紧随其后。
他这边气势汹汹地去追那异样的气息, 这边江知抱着他的躯壳，眉头紧蹙, 发觉事情不大妙。
江知眼下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启动时空穿梭发射器，带着晕倒的时尧回到他家里；要么先带着时尧出了山到附近找个地方歇着。
想到这里是仙魔高级位面, 江知心里浮现一个想法, 难道时尧是中了什么仙法、妖法失了魂吗？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倒实在令人费解。
“阿毛，你先探探路。”江知不敢贸贸然离开，万一真如他所想, 他们回去了小星球, 时尧的魂不一定能返回啊。
他平日里背柴木、挑山泉水背得习惯了, 把一米八八高大的男人往背后一靠，鼓了劲背起来。
因为先前时尧折叠了路程，江知没多久就走出了仙山，他只花了半个时辰走的路，已经是同等速度三日才能走出的路程了。江知没发觉周遭的景色变得快，他派遣在前方的阿毛忽然跑回来，抬爪轻轻拍了拍江知的小腿, 似乎是想让他改道走。
“怎么了？有情况吗？”江知一边疑问一边跟着阿毛准备绕路走。
阿毛不会说话, 没法回答, 江知却听着有声音越来越近。
“……这山里什么都没有，不知道要找到何时唉！眼看着天下灵厨大会马上就要开始，没有那几味灵药怎么可能脱颖而出啊？”一个少年男子担忧着说。
他身旁似乎还有几人，其中一个稍年长的女子回他：“小师叔给的消息不会有错，这一趟不止是我们前来寻宝，其他人也可能得来了消息。”
江知无意想偷听，实在是他们说得大声，他和阿毛也来不及离开，就被后面的人发现了。
因为背着时尧，江知走得不快，后面的人要么驾着灵驹，要么御剑飞行，他们轻而易举就能超越江知。
“五色草！”雪白灵驹上的锦衫玉袍的少年惊道。
江知愣了一下，发觉他们都看向了自己侧腰兜里随意插了一大束的五彩斑斓花草——这是刚刚时尧给他摘的。看眼前几人的反应，这竟是珍贵的灵草吗？
少年大喜，他身边的红衣女子倒是冷静地低声说：“他有灵兽保护，齐祺别冲动。”被叫做齐祺的少年惊喜的脸色一变，他这才看向五色草的主人，那人奇装异服，居然还背着一个大男人，似乎是陷入了昏迷，这么一看，除了他们跟前那只灵兽看起来战斗力强大，自己这边的优势明显更大一些。
齐祺摆上和善的笑：“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出售五色草？你想要灵丹、灵石、符宝，或者是金银，尽管开口。”
江知心里一紧，对方看起来有商有量，还主动抛出了诸多条件任他选，但两位骑着灵驹的人身侧都是御剑的高手，少说有九、十个人。他不欲和对方硬碰，一只手扶着时尧，右手取了五色草，说道：“我要一百颗中阶灵石。”在仙魔位面，修仙修魔的人间最不值钱的就是金银了，而江知看对方似乎迫切想要他手上的东西。幸亏之前直播间里有小星星来自这儿，他们的通用货币江知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齐祺示意身边的侍从过去拿五色草，江知和御剑而来的人交换了东西，齐祺和红衣女子拿了五色草，小心翼翼地细细看了看，两人相视一眼，这的确是珍贵的五色草！
“公子刚从山里出来，不知还有没有寻到其他灵参灵草呢？”江知拿了东西都已经悄悄转身走出一段路了，后面的人又出声叫住了他。
江知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回答道：“没了，就这个。”齐祺等人显然是不相信。他往江知的方向丢来鼓鼓囊囊的锦袋，殿后的阿毛一跃而起，肉掌猛地拍回钱袋，紧接着是一声虎啸，震得那两头灵驹都往后退了两步。
“吼！”连阿毛都嗅到了即将开战的气息，摆出了作战的姿态。
齐祺果然是不信的，在这片大地上本就是胜者为王，虽然是这人采得了灵草，但若没有护住灵草的本事，叫人抢了去也是活该。
他一个眼色下去，侍从都脚踏飞剑朝江知奔来。
嘶！江知都忍不住暗暗骂人了，飞过来的侍从包围住他，对着他们施了阵法，江知周身的地界顿时生出一股绿光。
阿毛身形硕大却矫健，它在阵法成型前跳脱出来，扑上了最近的几个人，直接把人从飞剑上打下。
江知生气了，趁乱也跟着闪出了阵法，把背上的时尧放在地上，他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但眼下不应战肯定要被摁在地上摩擦了。他返身朝着御剑的侍从挥手就是一簇猛烈的火龙，猝不及防被烧得嚎叫。
江知往时尧周身打了两道冰墙，赶过去带回阿毛，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心想着不如就启动时空穿梭发射器，直接带着昏迷的时尧和恋战的阿毛回去，若是回去之后时尧再迟迟不醒，重新回来也不迟。
他一边放大发射器，一边喊阿毛：“阿毛，别打了，我们回去。”
原以为这几人不过是撞大运捡了灵草，这灵兽看起来也不大对劲，齐祺本没将人放在眼里，可眼下看江知自由召唤着冰火之力，还打伤了他的人，自小骄纵受宠的世家小少爷气不过，拿出了法器，朝着江知抛过去。
大门大派的世家子弟有术法高强的侍从随行，自身也佩戴了各种法器、符宝。齐祺这法器是颗蹴鞠似的金属器物，它在半空中急速飞来，同时不断裂出流星镖，“嗖嗖”地带着金光刺向江知。
江知猛地侧身翻转滚落在地，堪堪躲过金光流星镖。他在地上往前催动恶魔冰种，上方冲刺的流星镖瞬即被寒冰冻住，咔嚓掉在地上。法器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它们还会紧跟着目标不放，江知利落快速地从地上站起，但流星镖还在不断分裂出新的更小的，朝着江知刺来。
江知躲得动作稍慢，长裤被划开一个小口，手臂也被金光烧伤，一旁的红衣女子一直没有动手，她不知道江知等人的实力，便暗中观望了许久，这时候见江知狼狈地躲避，居然除了冰火之力再不会其它。
她眼尖地发现江知伸手摸着胸口前挂着的东西，心里一惊，该不会是想要祭出什么法器吧？她心一狠，反正现在都已经打起来了，施了口诀，灌注了灵气释放出灵刺，朝江知的手心刺去。蓝绿的灵气化作实体的利刃，随着江知的移动，打在了放大的时空穿梭发射器上！
时空穿梭发射器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没有碎裂，而是瞬间缩小了。江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它似乎暂时罢工了。
江知：“！！”他又急又气，还有一点点悲凉，一伸手掐住那灵气利刃，居然被他一把捏散了。江知自己也愣了下。
红衣女子震惊之余，忽然另一股力量袭来，割裂了她面前的空气，震得她不得不从灵驹上飞起、后退几步。
江知惊讶地望过去，不知何时又有两名修士出现，来者是一白衫、一青衫的男子，他们挡住了流星锤，飞快地捻了手诀释放出灵气，震退了御剑侍从。他们还往前方设了阵法，完完全全将齐祺等人隔档了开来。
“你没事吧？”白衫男子看向江知。
“还好，谢谢你们。”江知不便检查发射器，站直了对二人道谢。
白衫男子看见被放置在地上的时尧，对江知说道：“你的同伴看起来需要静养，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捎带你一程。”
江知的时空穿梭发射器无法放大，这两人出手救了他，看面相气质也是好人，眼下他没有仙术法力，拖猫带人的，很容易被人针对。
“多谢二位！”江知欣然应下。
白衫男子叫裴泽徵，青衫人是关逢，二人已经可以踏风而行，但因为江知不能御风飞行，只能跟着二人慢慢走。交流中，江知这才知道，原来关逢和裴泽徵二人也是前来寻灵芝灵草的。
“这种五色草珍稀少见，你这么外露是会被人盯上的。”关逢刚刚顺手把五色草抢了回来，这时候递回给江知，他目光敏锐，猜到江知可能是从远方过来的人。
江知的着装打扮与他们完全不同，也不怕暴露自己位面穿梭的身份，他担心地说道：“二位修士卓尔不群，我们初来乍到，采摘了灵草下山途中，我这位好友忽然晕倒过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裴泽徵说：“待行至我们的山头，关逢会帮你看看，他会一些医术。你先别急，我看他没有受外伤，应该无甚大碍。”
江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关逢后知后觉地召唤了一只巨大的鹰鸟，刚好能让江知二人坐上去，阿毛乖乖变回黄球儿，也坐上了鹰鸟，这鹰鸟一展翅就直冲蓝空，江知连忙攥紧它的羽毛才不至于滑倒。
关逢和裴泽徵乘风而起，这调皮的鹰鸟被裴泽徵训一声，才乖乖平直飞翔。
江知在空中嗖嗖地穿梭过白茫茫的云海，再下降时，底下俱是连绵不绝的青山绿水，他望见了前方群山顶峰隐蔽处有两三座木房子和石屋，看来那就是二人的住处了。
裴泽徵和关逢先落地，江知所乘坐的鹰鸟紧随其后。
他整个人都被风吹僵了，还要一直扶稳时尧，这时候还没缓过来，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少年音：“大师父、小师父！”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青衣少年，他身后跟着个稍高一些的少年，见了几人也跟着喊了师父。
“阿谨、阿言，去准备些吃食，家里有客人。”裴泽徵把采摘的灵参递给裴言，这才带着江知进屋把人放下。
关逢把门关上，走近木床，江知给他让出些位置，看看床上昏迷了大半天的时尧，又看看关逢：“他已经昏过去大半天了。”
关逢望着床上高大冷寂不动的男人，即使昏过去，还是能感觉到似有若无的强大气魄。他问江知：“你们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江知摇头。他们俩是一块走的，要是真碰上了，怎么说先倒下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我看看。”关逢说着，伸手探向时尧的鼻息、颈脉，最后脸色怪异地催动了自己的灵气潜入时尧体内，竟然是无法洞穿和探寻。
江知紧张地不敢出声。
关逢脸色怪异地再试探了一遍，才慢慢说：“这位公子是神魂离体之状……而且我刚刚试了两次都无法侵入。他躯壳完整，体内完全没有一丝受损的痕迹，我斗胆猜一下，这位公子是主动离魂了。”
江知：“？！”
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知，他们俩都心知肚明，江知的好友绝不是一般人，而他却向江知隐瞒了不少事情，这次主动离魂，恐怕是事出突然。
“呃，多谢两位。”二人先离开房屋，江知默默地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消化着真相，幽怨地望一眼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人。
行吧，就当刚刚是背着一百五十斤的柴木翻山越岭走了个遍吧。
*
“主动离魂”的时尧已经追出了十万八千里，这个位面真是无穷无尽的大，他摸清了之后，很快就堵住了那逃窜的气息。
时尧用金丝锁住那无形无色的玩意儿，慢慢收紧了往自己身边拉。
他冷漠地盯着它：“还想逃？”
越是靠近，时尧越是觉得气息熟悉得不得了，他慢慢凑过来：“……可是，为什么要逃呢。”
时尧已经伸出手，碰触到那团看不见的气得一瞬间，忽然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他动了动手要吞噬它，惊讶地发现这股玩意居然被慢慢地吸进了他的精气神里！
时尧僵了一下，终于后知后觉、不得不承认，这可能真的是他分出去、忘了收回来的神识——还是万万年前，在他沉睡之前释放出去的几缕神识。
他沉默了：难怪记忆力不大好，沉睡之前的记忆似乎也丢了小部分——原来不是睡太久睡傻了。
而位面管理局的人总是在窃窃讨论的“上神性情大变”，极有可能也与此相关。
这还只是小小的一团，时尧一边融合这丝丝神识，一边在脑海里飞速地闪过破碎的记忆。他在沉睡前，游走了大千位面，见过不少神魔大战、星际圣战，也亲眼见证了不少位面损毁、星球炸裂，那些漂浮在宇宙的小碎石、小颗粒后来也慢慢凝结，变成了新的星球。
有死有生，循环往复，时尧曾经到过许多毫无生命的“石头星球”，那里总是最清净的。但是其他位面的野心勃勃的“开拓者”想要更广阔的星域领地，不断吞占“石头星球”。
时尧一开始还纵容他们，后来又开始打得不可开交，他脑壳一疼，挥手就炸掉了好几个石头星球，也设置了诸多的位面屏障，把他们都圈在各自的地界上。
没有生命的星球是毫无价值的大石球。时尧又开始无聊的晃荡，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停在一颗小星球上，这儿什么都没有，全是水。
时尧无聊地一脑袋扎进汪洋大海里，下沉、上浮，下沉、上浮，他过了好一会儿，发现居然有一小团凝聚着的灵气也在跟着他上下浮沉，好像要跟他一块儿玩似的。小东西总是喜欢模仿。
因为百无聊赖，也没有被影响，时尧干脆就随着它模仿自己。
“嘶。”时尧一下子吸收完逃逸的神识，晃了晃头，强制打断了脑子里的自动播放。
回去再慢慢看了。要是再不回躯体了，江知可能要生气了。
*
扶光仙人闭着眼忽然一下睁开，他少有的感到心绪不宁，莫说是他，四方的仙者、八荒的妖魔都在同一时刻心悸了一阵。
他摇摇头，也许是天下有尊者降世了。
扶光仙人笑着唤来了鹤童：“近来下界可有什么大事？”
鹤童回道：“回仙人，下界五十年一度的天下灵厨大会不日就要开始了。”
扶光仙人想到自己在玄光镜关注的美食主播，不免叹口气，他们这儿的修习灵厨，巧用灵材、各有所长，受世人追捧。既然是无法亲眼见到主播在他们这儿做美食了，那只能去看看下界的灵厨大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