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路向北

  众器之中,琴德最优。
  古琴,分五弦,映衬了金,木,水,火,土,天地五行之理,奏五音,宫,商,角,徵,羽。后来,文王囚于羑里,思念其子伯邑考,加弦一根,是为文弦;武王伐纣,加弦一根,是为武弦。合称文武七弦琴。
  自古以来,这古琴在历代文人墨客中都享有很高的美誉,古有伯牙子期知音摔琴的故事,后又有嵇康刑前,弹奏广陵散,流传千古的佳话,是所以,这琴,在中古千百年流传中从未失传。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都爱琴,所以琴,棋,书,画,中,必以琴为先,琴音有清、奇、幽、雅、悲、壮、悠、长之八绝。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抚琴吹xiao,吟诗作画,一直被认为是修养心性的不二选。
  商芊一酒狂古曲,抚动心弦,从魔化的边缘拉回了楚寻语,但是自己却因为精力透支而晕厥,幸亏楚寻语及时扶住,以药王府秘药放入其口中,恢复元气,这时候,天也已经亮了,天边一抹白影,正是望尘。
  楚寻语一袭身影,血染长襟,立于损毁的道路之上,迎着朝阳而望,这时候,随着太阳的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到的地方,逐渐恢复了原样,那些凡人百姓也纷纷的恢复了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受损的房屋也纷纷恢复了原状,这时候楚寻语一身血衣,倒是显得甚是吓人,幸亏是清晨,街道上人少之又少,否则必然吓到路上百姓。
  不多时,望尘就已经来到面前,看见楚寻语这个样子,大吃一惊,好在并未受伤,倒也送口气,这时候一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楚寻语双眼平和,看似平稳,望尘的心也为之一沉:虚抑实扬,好重的心魔,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楚寻语犹如不知,说道:“回客栈换了衣服在说。”
  望尘轻叹一声,一挥手,众人慢慢的走向了客栈,一进客栈大门,一身血色吓得的睡眼朦胧的小二心惊肉跳,不过好在观月把小二拉到一边,给消除了记忆,不会有什么麻烦。楚寻语上楼换衣服,众人便坐在大堂之中,静静的等待着,这时候的气氛有些尴尬,慕缘先打破了沉默,问道:“商芊师妹,你没事吧,要不你也回去休息一下。”
  商芊摇摇头:“昨晚只不过是心情紧张,疲劳过度而已,不必如此担心,有楚师兄的药,一会就好了,说来也奇怪,他的药叫什么名字,为何如此灵验?”
  话虽然问出来了,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接着回答。商芊也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过不多时,楚寻语一袭青衫慢慢的走下了楼,看见众人都在等他,便加快脚步,来到桌前,轻笑道:“让诸位挂心了。”
  忽然,语气一转,看着商芊谢道:“商芊师妹,昨晚谢你施以援手,否则我神智必失。”
  商芊可爱一笑,答道:“这琴艺自古相传,只为知音者弹,楚师兄确实为我知音,弹奏一曲又何妨。”
  众人一听笑着说:“看来我等确实庸俗之人,不懂琴音啊。”
  商芊这时候才意识道言语有失,不好意思的和大家一同笑了起来,这一笑,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望尘轻笑道:“那么,有谁告诉我昨晚生了什么?”
  众人便将这些天来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听的望尘惊讶连连,没想到居然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眉头一皱,不信的问道:“诸位莫要玩笑,我这一去,虽然路途遥远,但是才过五六天而已,哪里来的一月事情?”
  众人一听,不禁哑然,如何才五天?慕缘一把拉过身边路过的小二,问道:“小二,我且问你,这几日生的事情你可记得?”
  小二奇怪的看着他:“事情?哪有生什么事情?不过是寻常百姓过日子罢了。”
  众人大惊,观月带头,走到了店门口,四下张望,只见得周围一片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人人脸上都充斥着丰衣足食的满足之情,丝毫没有了前些日子那些绝望恐惧之感,众人当场就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站在市井之间,酷暑的阳光照耀了下来,众人却感觉着背后凉,这是怎么了大家。高威当场就要拉着百姓询问,慕缘一挥手,将他拉了回来。楚寻语皱着眉头说道:“大星辰蜕变之术。”
  望尘听了,这才点点头:“如果是此术,倒也有可能,不过,能施展此秘术者,天地间寥寥无几,莫非那人有如此大的神通?”
  众人听了一头雾水,楚寻语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缓缓的解说了此术的妙用,众人也随之一同坐下,细细听来。
  这“大星辰蜕变之术”,顾名思义,功用效果就是利用星辰演变之理,划分空间,逆转时间,推演历史。这个术的明者已经不可考证,上古时期就有,不过流传下来的只有只言片语,存在于各种典籍之中,因为此术施展起来法力庞大,需要领悟天道演变的大悟性,不是顶级强者,绝无此神通。在施展此术的空间之内,时差颠倒,与外界完全并立在两个空间。
  同时,此术一旦退去,那么当初划定的空间,也将回归原貌,其中不管是人或物,都将回到当初施术之日,这种术根本因为只是用来查询历史,并无其他价值,而且要修为深厚才能施展,所以在日后的传承当中,早就断绝了,最近一次施术者,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当时的一代智圣,阴阳家的诸葛孔明,在五丈原的时候,为了逆天改命,曾经施展过莫大的神通,其中就有这“大星辰蜕变之术”,后来被手下叛将魏延打断,自己最后也身陨当场了,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有文字记载的施展历史了,后来再用此术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已经明了的一些,忽然,观月又问:“那我等的记忆为何没有消失?”
  楚寻语淡淡笑笑:“因为我,昨天已经改变了一小段历史了,我们的记忆已经作为历史存在了,已经回归不了了。”
  众人想起昨晚楚寻语入魔的那一段,心中明了,原来,我们都成为了历史的记忆了。
  这时候,望尘笑着看向了慕缘:“刚才回来的匆忙,这位小友就是慕缘吧。”
  慕缘嘿嘿一笑,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小僧正是慕缘,见过前辈。”
  “恩。”望尘笑着点点头,忽然看见慕缘身后站着的商芊,不由为之一愣。
  慕缘当下翻了翻白眼,连忙说出了南阳一行的经过,免得在让望尘误会,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众人看此窘状,不免轻笑。
  楚寻语这时候问道:“前辈此去西北,有何现?”
  望尘摇了摇头:“我们一行大概有二十余人,进了西北没多久,就碰上了元蒙的法师,我们强行施压,让他们让出了一处灵脉聚集之地,我们这边正好有一位龙虎山的长老,会天视地听的秘术,我们二十余人联手施法,可是一无所获,看来这些元蒙残党隐之甚深。”
  诸人听了不禁一阵黯然,看来毫无收获,这时候,楚寻语忽然想到,那黑衣人临走之前说过,要去灵宗,便说道:“此去终南一行,完结之后,我要去一趟灵宗,查明真相。”
  慕缘想了想,便道:“灵宗一脉一向深藏不露,两朝战争时期,也没怎么出手,具体山门位置无人知晓,你知往何处去?”
  楚寻语摇了摇头,说道:“位置我也不知,可是观月与梅晚二位道友,你们同属魔门,可曾知晓位置?”
  梅晚也是摇头道:“实乃不知,灵宗之人向来隐晦无比,在我们魔门之中也属于及其神秘的地方,不过我倒是听家父说过,两朝战争期间,我门下有弟子误入过他们的领地,现在的具体情况我就不大清楚了。”
  楚寻语问道:“哦?你父亲可曾说过在什么位置?”
  “长白山。”
  “既如此。”楚寻语站起来决然说道:“我们就往长白山一行。”
  这时候,楚寻语看向了高威,问道:“高兄,此行危险甚多,你还是留下吧。”
  高威憨憨一笑:“恩,这我知道,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我将留在汉中这里继续押镖,有空我们在聚。”
  “那好吧,我们向北前往终南山,然后一路继续往北,去长白山,大家收拾东西,事不宜迟。”
  众人应允,便四散回去收拾东西了。这时候望尘悄悄的拉住楚寻语说道:“其实,这次并非没有收获。”
  “哦?”楚寻语奇道。
  望尘低声说道:“查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那盏灯,不能被点亮,更不能被灭。”
  “哦?”楚寻语这时候听到这件事便原地沉默了许久。
  不多时,大家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众人在客栈门口便和高威告辞了,一路往北城门走去。路上,慕缘忽然说道:“楚兄,当年你和灵宗的一位老朋友交过手,怎么忘记了?”
  “恩?”楚寻语听了奇怪的问道:“我何时与灵宗的人交过手?”
  “哈哈,数年以前,玉虚宫论剑之时,你的最后一位对手,还记得吗?”慕缘一边吃着米糕馍一边提醒他。
  楚寻语仔细一想,恍然大悟的叫道:“是他?”
  周围人看向了楚寻语,楚寻语笑着将当年的往事道来了。原来当年玉虚宫论剑的时候,楚寻语只不过是一个刚结金丹的小修士,性格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是一个及其懒散的人,和今天的慕缘有点像,当年迫于家族中的压力,便和另一位年轻的族人一同参加了五百年一次的盛会玉虚宫论剑,按照楚寻语当时的想法,随便混混便可以了,可是家里人定下了规定,让他务必拿到前八,楚寻语碍于家人,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一路过关斩将,从数千人中脱颖而出,击败了当时很多久负盛名的年轻才俊,名扬天下。
  这时候,到了入围的八强战了,当时楚寻语的对手就是后来的中原八俊之一的“铮”,铮这个人向来神秘,只知道他是灵宗掌门的大公子,刚刚结成的元婴,冷峻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在鼻梁附近,为人沉默,话不多,一路上走来和他交手的对手非死即伤,下手凶狠,整天背着一把很大的武器,用黑布蒙着,八强战以前从未用过,可见其实力有多强。
  当时的楚寻语来自于药王府,药王府也是一个上古的神秘家族,在很早的时候便开始研究关于医学上的东西,楚寻语出身于这样的家庭,自然深受熏陶,自己最擅长使用的也是名为“四秀倩影”的活人傀儡之术。就是靠着这个绝招,当年才一举击败了夺冠的热门人选,龙虎山的一名未来之星,进了前八名。八强战那天,铮很早就在台上等着了,而楚寻语则是穿着拖鞋,紧赶慢赶的走上了擂台,一上擂台,楚寻语就直接举手喊弃权,当时台下数万名观众全部嘘声一片,家族的带队长老这时候气急败坏的质问原因,当时楚寻语的答案几乎让人气结,他哈哈的说道:“我干嘛要和这么强的家伙交手?已经进了前八了,目标达到,没什么打的了。”说罢,便主动跳下擂台,转身欲走。
  忽然,那个叫铮的人,叫住了他,语气让人冷的寒,盯着楚寻语说道:“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今天穿成这样,来了直接放弃,你莫非是在天下人面前羞辱我?”
  楚寻语一阵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懒得理他,直接转身走了,留下了铮一个人在台上和数万名的观众面面相觑。当天夜晚,铮就来到了楚寻语驻地的门口,找了楚寻语出来,要和他重新交手。楚寻语自然不会答应,这样行为根本就不符合他本意。气的铮咬牙切齿,气势大盛,这一释放了气势,自然引的周围巡山的修士赶了过来,这时候铮只好收敛了气息,转身离去,走之前,铮转过头来,那消瘦的脸上,那道疤痕在月光之下更加显得狰狞恐怖,冷漠的说道:“思奕,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战,记住我的脸,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这句话说的当时的楚寻语一阵无语,真乃是个犯了失心疯的家伙,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就离去了。现在一想,要去灵宗,说不定还真的要和那家伙见上一面,只不过现在的楚寻语和以前的性格不同了,知道不动手,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
  当下说的众人一脸惊叹,没想到当年还有这么一出。望尘叹道:“因果终有报啊。”
  街市上的人极多,商贩也多,这时候回头一看,慕缘又在买小吃了,钱不够,便厚着脸皮过来找商芊借。商芊又好气又好笑的掏出了钱,这时候,忽然灵机一动,问道:“慕缘师兄,你当年的玉虚宫论剑最后的对手是谁啊?”
  这时候慕缘端着一碗浆水面,吃的满嘴热乎,头也不抬的说道:“没谁,没谁,就那么个普通人。”
  “不对吧,”这时候楚寻语笑着回过头来:“你这位慕缘师兄,当年可是一位怜香惜玉的人哦!”
  商芊一听,顿时大感兴趣,追问具体事情,慕缘吃的满嘴留香,无奈,只好告诉她,当年他的对手,是“净水寒月宫”的得意弟子,后来人称“梅兰竹菊”四美女之一的“临水青竹”,此女道号就叫“清竹”
  “哇”听得商芊大感兴趣,急忙问道:“那你们谁赢了?”
  慕缘一边吃一边道:“当然是她赢了,人家可是门中的得意弟子呢,最后用了净水寒月宫三大绝技之一的‘冰封北国’,我也只好认输了。”
  “不尽其然吧。”望尘高深莫测的说道:“当年我在看台上看的清清楚楚,那清竹最后确实用了净水寒月宫的冰封北国,可是你的绝招呢?已经蓄势待,捏在手心里了,怎么忽然放弃不打了?”
  慕缘嘿嘿一笑,从面碗中抬起头来,说道:“那一招威力太大,佛家有好生之德,不可乱伤无辜。”
  楚寻语道:“听说后来人家竹仙子还专门登门道谢的。”
  观月忽然摇头晃脑的插上一句:“是不舍得伤吧。”
  众人哈哈大笑,说的慕缘一阵脸红,道:“一派胡言,分明是我心存仁德,尔等一届俗人,岂能懂我佛门至理?”
  众人看慕缘这番摸样,愈笑的响亮了。这时候梅晚也说道:“这个嘛,我知道竹姐姐的净水寒月宫就在北方,比长白山还要更北边更寒冷的地方,慕缘师兄此去,也能见着了。”
  此话一出,大家意味深长的看着慕缘,这时候慕缘尴尬摇摇头:“没事做跑那么远的地方干嘛,不去,不去。”忽然一想,说道:“不对啊,我何时说过要随你们去北方?我只是要去终南山而已。”此话一出,就知道上当了。
  众人全都一脸得逞的笑容,向前走去,只留下慕缘一人悻悻的留在原地。
  不多时,便走出了城门,这时候,忽然看见城门不远处有一座庙宇,有些百姓在上香,走近一看,神台上的雕塑有些面熟,观月好奇的拉住一位路人,问道:“老乡,这里面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那老乡说道:“这啊,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这里供奉的是当年打仗的时候,在汉中城保护我们的六位神仙。”
  众人抬头仔细一看,大吃一惊,那台上供的当中一人,身负长剑,剑挂铃铛。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子,一持佛珠,一拿纸扇,身后两名女子,一拿药膏,另一个身背长琴,最后一个大汉,扛着大刀。这不是我们自己吗?众人惊了。望尘哈哈一笑,道:“因果,因果,种了因,必有果。”
  楚寻语轻轻一叹:“看来,我们真的成为历史中人了。”
  那问话的老乡,这时候抬头,看着几人,猛的一惊,回头看看庙宇中的神像,在一转头,几人已经走远了,当场就愣住了,这时候,旁边一个提着菜篮的农妇说道:“当家的,看啥呢?”
  那乡人用着难以置信的话说道:“那几人、那几人……”
  官道上,只留下众人远行的背影了,以及楚寻语背后剑护上的铃音叮当响……
  海的深处,不知名的一座岛屿之上,几人看着面前石桌上的一盘水,水中倒影的正式这些天来汉中的情景,一个中年人皱着眉头道:“是灵宗吗?奇怪,他们还能出世吗?大家都准备一下,在过几个月,送老七出去。”这时候,一个黑衣老和尚道:“那个背剑的年轻人呢?要处理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一个小家伙,心魔已经入心了,我们不用管他,他也没多少希望了,还是正事重要,那灯希望还没被点燃。”
  众人点头应允而去。
  于此同时,蜀山剑门中,一位低阶弟子的房内,一名看似扫地的小道士手中摆弄的,赫然正是那黑色宫灯,一边摆弄,一边奇怪的自语道:“这灯好生的奇怪,今天下山花了我五十文钱,怎么点不亮?”
  忽然门口有人叫道:“师弟,师傅问你怎么还不去打扫大殿?”
  小道士一听,慌忙将灯放在桌上,喊道:“来了,来了。”说罢,便拿了扫把,急着出门了。
  “吱呀”一声,关上了门,随着房门缓缓的关上,那放在桌上的黑色宫灯,忽然缓缓睁开了一只倒三角状的眼睛,彷佛是刻画在灯体上的,四下打量了一下房内,又默默的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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