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垢
青云湖南面有一条小山脉，其中一座山被姜浩命名为青云山，这座山也没什么特殊的，后来在大巫布下的各种禁忌守护手段中，这里被特殊招待，留下的禁制最多，产生的灵性气息也最重，使得此地生出很多的奇花异草，芬芳动人。
姜浩和玉美人就在这座山的羊肠小道上行走。
一侧是峭壁悬崖，下方水声隆隆，偶有鸟兽长鸣之音。
一侧是布满花草古树奇石的山体。
他们没有去走那主道，选择的是这条羊肠小道。
走在上面，山涧中凛冽的风吹来，撩起两人的发丝，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走在上面，有一种一步深渊的危险感。
是玉美人选择的这条路。
她并没有再去追问什么，再去逼迫姜浩表示什么，而是娓娓道来自己的经历。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石虎城。”
“石虎城的人都还记得我，来时，让我为他们向你带个好。”
她的话总是那么容易的触及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石虎城始终都是姜浩念在心里的。
当初的经历，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也将是他一生挂念的地方，在那里，他经历的太多，也蜕变了太多。
“他们都还好吗。”姜浩道。
“都很好，仍旧是那么热情，淳朴，好客，还有……”玉美人顿了一下，扬起动人的俏颜，美的那么动人心魄，“他们是我见过的最积极的人，就算是在面临着魔临大荒这样的灾难时候，仍旧没有人认为大荒会失败，认定大荒终将走向成功，只是过程可能会艰难。”
姜浩会心的笑了。
是啊，只有经历石虎城之战的人，才会真正的体会到，反复经历绝望，希望的感觉，唯有那种磨砺的人，才明白，永不放弃才是成功的基石。
他何尝不是历经石虎城之战，才磨砺出来如此坚韧的性情，哪怕是知道魔临大荒，仍旧不悔退缩的。
“这是你带给他们的信念。”玉美人那双内敛灵性的眸子，晶晶亮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烽烟四起，一群蝼蚁逆天猎杀大魔的石虎城，她一场美人鼓舞，那是她今生最快乐的时候。
“不，是他们自己磨砺出来的，没有人可以改变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愿意去改变才行。”姜浩道，“他们怎么安顿的。”
在魔临大荒面前，石虎城就显得太脆弱了。
玉美人道：“石虎城，还有泰冒山的青林部落，都已经有昆仑瑶池的大巫亲自出面，直接挪移到了瑶池圣地，他们很安全。”
姜浩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荣幸，那么荣幸的成为昆仑的凰子，那么荣幸的有人为自己解决后顾之忧，他在内心对昆仑，对瑶池金母说了一声谢谢。
担忧没了，让姜浩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再有内心的纠结，可以放手迎接即将到来的恶魔们。
“还记得那场雪吗。”玉美人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那跳动的灵性，仿佛有着某种魔力，看尽了姜浩的眼睛内，那一句话也仿佛唤醒了姜浩遥远的记忆，让她在看他的眼里，看到了那场雪。
石虎城那个夜晚，那场雪，两人肩并肩的走在雪中，好似是他们那爱恨情仇中无法逾越过去的一道门槛，就算是姜浩都内心升腾出强烈异样的感觉。
“记得。”姜浩忘不掉那个夜晚，仍旧算是大荒中籍籍无名，普通的他，被一个大荒四美之一的女人告白了。
玉美人那莹莹水润的眸子泛起一抹喜悦，她终于又一次察觉到了姜浩内心的回应，虽然很小，但不再是之前那般的生硬，还有抗拒。
她继续说道：“我在石虎城住的第一年，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那雪中待了三天四夜，我希望用那里的雪洗刷掉我内心的罪恶。”
“你没错。”姜浩摇头，“我真的没有怪过你。”
玉美人却觉得芳心更痛。
是啊，他从来没怪过自己，哪怕是那一剑贯穿腹部，让他陷入死境。
不是他豁达，而是他知道，在她的内心里，她的大哥才占据最重要的位置；他也知道，若是换做是他，同样难以抉择，只是那却也暴露了她内心对他仍旧没有绝对的信任。
若信任的话，怎有石虎城的怀疑，怎有那一剑的伤怀。
所以他不恨她，却再难以接受她。
信任，那一剑，仿佛形成了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
当这沟壑形成之后，她用尽心力的去弥补时候，却发现那个男人的心正在关闭，只能容下一个那个愿意为她堕落成魔，愿意为他背负骂名的女人了，她的位置快要被挤没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是那要窒息的鱼儿，拼命的要冒出水面呼吸，却怎都上不去，反而在陷入更深沉的没法呼吸的深水中。
她很想再次诉说自己内心的衷情。
但是看着姜浩站在悬崖边，任凭凛冽的风吹起他的发丝，露出那张有棱角的脸，她却怎都说不出口。
这一刻的姜浩近在咫尺，却又像是相隔遥远。
她内心激动了好久，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早在来的时候，她就想过面对姜浩会是怎样的情况，她知道那一剑的伤痛会持续很久很久，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她向前，与姜浩并肩站在一起，眺望着那远方的天际。
“石虎城的雪清洗了我内心太多太多，让我认清了自我，也在那里完成了我的蜕变。”
“姜浩，我已不再是曾经的我。”
两人扭头四目相对。
玉美人彻底向他展现了自己。
一股澎湃浩荡到无法形容的灵性气息一下子爆发出来，刹那间那席卷四野八荒。
那陡峭的悬崖峭壁上面，冒出来的花花草草被这灵性侵染，瞬间蜕变，化作奇花异草，释放芬芳。
那身后的山地中的花花草草，山石古树，被那灵性点缀，也一下子从内到外的蜕变，连山石都仿佛要化作玉石一样。
这里的空气都变成了灵性的气息。
姜浩仿佛看到了一只更为灵性的灵燕撕裂了那混沌蒙昧的世界，不但带来了一片明媚，还有一抹动人的灵性洗涤着这世间的污秽。
玉美人的声音变得缥缈。
“十年大荒行，三年石虎城沉淀，终让我完成了蜕变，成就了无垢灵心。”
姜浩这才意识到，现在的玉美人已然远非往日所能比，单纯就释放出来的气息而言，已然踏入六品境界的她，竟然沉凝程度超过了绝大多数的神子神女，她已经在武道上开始崭露头角。
“无垢灵心，不染尘埃，你是谪落在人间的仙子。”姜浩笑道。
玉美人内心再度涌动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脱口道：“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愿与你生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