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9章 两者权衡取其重
既然沈翰不想谈正事，沈浩天也不会追着去问，他懂得该如何保证一个父亲，一个家主的威严。
沈翰拿过旁边的酒瓶喝了一口，感受了下那股暖意顺喉而下之时淡淡的回道：“人人都说四娘是父亲你最为温柔贤淑的女人，但我知道一切都只是她装出来的而已，她的内在一点涵养都没有，就如当今所言的那种绿茶。”
说到这沈翰放下手中的酒瓶：“既然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如何能对她客气呢？”随之目光通过窗户看向外面：“特别是进来之前看见了那墙角无瑕的梅花，我更是无法对这样虚伪的人有任何的好感。”
显然哪怕徐淑娴是沈浩天的女人，是他的四娘，沈翰也不会在言语之上有任何的客气。
而沈浩天听完之后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不愧是我最有出息的儿子，我在三十五岁以后才会看透的东西，你现在就已经看透。”
顿了顿面色变得肃穆：“但你要学会一点，哪怕你对一个人的品格再怎么的不可认同，也不要表现在脸上。不然别人会对你存在猜忌，甚至可能为了自身安全把你给干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好比你四娘，你这样的态度对她，她内心会充满忐忑和不安，会担心你掌舵大权之后对她下狠手。继而就可能恶向胆边生，先对你下手！”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沈浩天似乎没有把徐淑娴当成他的女人，而是当成了让沈翰学会一些道理的工具。
事实沈浩天也就没有真正的爱过哪个女人，他的心里只有沈家的强大，只有沈家的千年传承。
身为他的儿子，沈翰十分的清楚这一点。
但他不会评判这是对还是错，他清楚这是千年沈家之主该有的一些认知，只是有一些不解：“父亲，既然你明白四娘性格如此，为何却要装作不知道，还和她携手走过了十八年的时间呢？”
没有爱，却还能相亲相爱的生活十八年，沈翰那么多年来一直不明白。
正好今晚父子二人坐在一起，沈翰想问清楚。
从中或许就能判断出他已故的母亲在沈浩天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是否和徐淑娴等人是一样的。
可有可无！
沈浩天目光变得深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时眼里闪过一抹肃穆之色：“小翰，我们沈家传承至今已经超过千年的时间，比之近千年来的任何一个皇朝都要传承久远。靠的不是运气，也不是什么手段，而是沈家之主的坚如磐石之心！”
说到这沈浩天直视着沈翰：“我不爱你四娘，甚至对她那种故意装出来的善解人意很厌恶。但我不会表现出来，甚至要让人觉得我宠爱她，这样就能锻炼我的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更加的看不懂我，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一个让人看不懂的人，那么他做什么别人都防不胜防。
沈浩天明知道徐淑娴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还表现不知，这份心机可见有多么可怕，可见这个人有多么的危险。
估计徐淑娴一辈子都想不到，她唯一的男人对她很了解，甚至有点厌恶。
对此沈翰也不发表什么，提起酒瓶又喝了一口：“仅此而已吗？”
沈浩天拍拍沈翰的肩膀：“孩子，这些你还是不要多问了，因为它过于的残酷和现实，就如古代帝王对后妃的态度。不过有一天你成为沈家之主后你就会明白，一切在家族的传承和尊严面前，都不足为道！”
深深的看了这个让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一眼，沈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已经从这些言语中解开了心头多年疑惑，也得到了今夜过来的答案。
在沈家的传承和尊严面前，一切都不足为道。
见沈翰作势要走，沈浩天转动酒杯道：“你会恨我吗？”
有些东西已经不需要多言，父子二人心里都很清楚。但沈浩天很好奇，沈翰会不会因此恨自己，恨他背着他利用了闵文。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翰微微颔首，沉默三秒后淡漠回道：“你为了沈家为了我，我想恨你，可又有什么理由恨你呢？”
为了沈家不被杨飞的逐渐强大所冲击，为了他未来不被强大起来的杨飞所碾压，这个沈翰还是看得清楚的。
当然其中也有沈浩天为了沈鹰，为了维护沈家尊严的算计。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不可能对身为他父亲的沈浩天做什么。回道一句后心中微叹，跟着打开门走入了风雪之中，慢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就如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沈浩天端起酒杯看着外面的夜色，目光深邃凌厉：“这个计划能够成功的话就没有了杨飞的威胁，这个计划失败也能让你提前体会一下沈家之主该有的残酷，如何舍弃身边人。只是可惜了我的孩子，我多希望你舍弃的是你亲生父亲我啊！”
“不过还有时间，我会让你慢慢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合格家主的！”
一个人连他的父亲都可以舍弃和放弃，世间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脚步呢？
已经离去的沈翰自然不知道沈浩天从布局利用闵文开始就是一箭双雕的计划，或者杨飞死，或者让他迎来心境上的残酷历练。
而是一直的往前走，直到离开徐淑娴住处几分钟遇到迎面走来的柳月他才停下脚步：“闵文还有多久到？”
“风雪天路难行，可能还要四十分钟！”
眯眯眼睛沈翰又问道：“那杨飞或者我师叔祖还有多久会到？”
沉默下柳月回道：“根据情报，天刀前辈当时就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何处，至于杨飞……他此刻正在来沈家的路上，估计会比闵文先到一点。”
呼出一口热气，望着其消散后沈翰侧身走向他的住处：“吩咐厨房准备闵文最爱的红烧糖醋鱼，沙姜鸡汤，还有土豆焖牛肉……，然后送到我的房间！”
一口气说了七八个菜，沈翰也走入了拐弯处。
柳月轻声一叹：“最终你还是选择放弃了闵文，我多希望你放弃的是你父亲啊！”
跟随沈翰那么多年，从他让她去准备这些，就已经得到了接下来的答案。
……
夜渐深，风雪渐紧！
沈翰常年没有住过几次的单栋别墅之中，餐厅内灯火通明，桌面上摆放好了七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柳月，刑煞，乌暗，卞虎，青衣，五人分别站在后面一些，只有沈翰一个人坐在餐桌之前。但他没有动筷子，闭着眼睛左手转动着佛珠，显得十分平静。
直到脚步声传来沈翰才睁开了眼睛。
随之一个沈家精锐走了进来：“公子，飞少染血而来。”
沈翰停下了转动佛珠的手：“来的真快，先请他到客厅那边去等着吧，我想和闵文好好的吃一顿饭，喝一口酒。”
沈家精锐不敢多言其他，点点头道：“明白！”
等沈家精锐下去后，已经从柳月那里知道实情的卞虎走上前来：“公子，真的要放弃闵先生，拿他的命来做交代吗？”
刑煞也走了出来：“公子，闵先生从九年前跟着你到现在，一心一意的辅助忠诚于你，我觉得你该为他争取一下。”
唯独没有说话的只有柳月，乌暗和披着披风面色漠然的青衣。
当然不是他们没有良心，不顾闵文接下来的生死，而是有卞虎和刑煞开口已经足够了。
沈翰缓缓起身转过来面对着大家：“让我放弃我父亲吗？”
一句话现场沉默了下来。
沈翰看看他们脸上掠过一抹苦涩：“闵文是我兄弟，幕后设计之人是我父亲。我只能两者权衡取其重！”
拿闵文来承担这一切，他或许会丢掉性命，但于大局起不了太多的影响。但若让幕后的沈浩天站出来，有独孤珏天撑腰的杨飞八成也会做出要沈浩天命的事情。
权衡一番，取其重，去其轻！
刑煞等人对视一眼，也明白沈翰的为难和无奈。可想到闵文就要这样的死去，哪怕他是做了事情才导致的，多年交情也让刑煞等人无法接受。
但不等他们开口沈翰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显示是闵文的时候沈翰划过接听，按下了免提。
跟着电话里就传来闵文悲笑般的声音：“公子，不要为难了，从那夜无意间听到家主说杨飞师父是天刀前辈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想利用我做事，可我还是做了。不单止是杨飞对我的断腿之恨，还有我不想杨飞成长起来威胁到你。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失败了！”
显然闵文人未到，但已经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翰皱了下眉：“来再说吧。”
“公子，闵文此生不悔和你成为兄弟，来世还和你做兄弟。我大哥铁农以后就劳烦你照顾了，让他不要找杨飞为我报仇！”
“刑煞，卞虎，乌暗，青衣！你们虽然都是话不多的人，但我知道你们一直对我都是真心实意的，和你们成为朋友和兄弟，我知足了。以后各自安好！”
“柳月，不要再执着了，公子此生心中只有楚小姐，你付出再多也没有结果的，放下吧，回去看看你爸妈，看看你的亲人，那么多年了他们肯定很想你。”
“其他没在的人也劳烦转告一声，闵文此生暂别！”
话音落电话传来挂断的嘟嘟两声，沈翰面色瞬间一沉，心头莫名的涌现不安。
片刻后餐厅之外也想起了杨飞的声音：“沈翰，老子来要交代了，没心情去客厅慢慢等你！”
说着话杨飞走了进来，一旁柳月的电话也恰好响起，看了下柳月接听放在耳边，两秒后手机从手中掉落在了地上。
刚准备坐下扯皮的杨飞愣了愣：“天气有那么冷吗？连手机都拿不住？”
柳月看了一眼浑身染血脸色苍白的杨飞，随之看向沈翰，红唇抖动：“闵文坠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