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庖丁解牛
“神灵不过是上古先民对科学的总结罢了，乃是一种精神信仰，信神不过是让自己的心有个寄托罢了，又岂是风水相术那等江湖骗子神棍所能媲美？”谢老笑道。
“老师，您……不懂风水？”林凡愕然，试探问道。
“老夫对街头巷尾那些拿着赛半仙给人占卜算命的骗子深恶痛疾，又岂会学习那些封建糟粕？”谢老一声冷哼，眉宇间流露出浓浓不屑。
顿了顿，似乎想起正是林凡风水相师的身份给自己结尾，谢老干咳一声补充说道：“不过我燕大提倡的海纳百川有教无类，虽然老夫不信那些东西，却也不会反对你去研究，不过你要以科学辩证的目光来分辨，切莫误入歧途。”
“原来老师是真不懂玄学。”林凡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了浓浓的疑惑，暗道如果谢老不懂风水的话，那他设计的那些堪称鬼斧神工的风水建筑又是怎么回事？
“林凡，从今日起你便以冯氏相师的身份加入东城改造燕大项目组好了，这本老夫重新整理的《晋书》你拿回去好生研读。”谢老拿出一本因为长期翻动略微发卷的泛黄笔记本，一脸严肃。
“老师，我似乎是跟着您学建筑的吧？”林凡愕然，不明白谢老不教自己建筑知识反而看历史书看什么。
“神州浩瀚，自远古以来的科学知识都隐藏在历史的各个角落，你既是以古建筑为研究方向，又岂能不读历史？”谢老微微一笑，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凡点了点头，随意翻开这本市面上没有流传的《晋书》编撰本一看，终于明白了谢老为什么让自己都史。
“原来《晋书》录含《谢灵运集》，谢灵运由是以山水诗著名的先贤，读《晋书》便可管中窥豹，了解到晋朝的建筑尤其是山水建筑知识。”林凡赞叹说道。
“这本《晋书》记载了先祖谢灵运一些不适宜公开的山水诗，有些甚至是触犯皇权的存在，若不是我大明国已是虚君实权的话，老夫还真不敢将此书传授与你。”谢老半开玩笑般认真的说道。
“莫非老师是历史学家？”林凡又翻了《晋书》几页后心中一动，试探说道。
“专家这个称呼不敢当，不过老夫在历史考古方面的造诣并不逊色于建筑学，最开始来燕大那会儿，老夫主讲的是考古学，何萍最初跟老夫学历史考古，后来又跟着老夫学古建筑。”谢老虽然谦虚，可脸上的得色却将自己出卖。
“谢灵运曾奉诏撰《晋书》、《隋书·经籍志》，我怎么将谢老先祖是历史学家这事儿给忘记了？”林凡脑海中灵光一现，隐隐把握到了一些关键问题。
“老师，您平时的建筑设计是不是将历史中的各种经典格局都以润雨细无声的方式融入了设计中？”林凡试探问道。
“山水之妙存乎一心，你既能领悟润雨细无声这个道理，说明老夫传授给你的东西你已经初窥门庭。”赞许的望了望林凡，谢老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闻言林凡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原来谢老之所以会给自己无论什么设计都暗含天人之道的原因。
“山水之妙存乎一心，其实老师早就用这八个字告诉我，他已经参透了一切变化，并总结出了其中规律。”林凡赞叹想到。
看透一切变化，这个道理和庖丁解牛是一个道理。
庖丁虽然大字不识一个粗人一个，但因为长年累月的杀牛却对牛的骨骼脉络非常清晰，就连后世很多生物学家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谢老虽不懂风水，却对历史人文山川地理研究的非常透彻，是以他虽非风水相师，但他的建筑设计却超越了很多风水大师的布阵。”
当这个感触浮现心头的时候，林凡只觉得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扇全新的悟道大门。
谢老的经历让林凡忽然意识到，原来诸多学科都是相辅相成可以互相印证的，或许自己昔日只看玄学和建筑书籍有点着想了。
“今日天色已晚就到此为止吧，明日早八点记得来项目组报道。”谢老挥了挥手，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林凡回家后认真拜读《晋书》，在受益匪浅的同时方才明白，原来谢老之所以收自己为弟子，那只不过是看自己顺眼以及给何萍面子罢了，一直到今日赠书方才算是勉强认可了自己。
“枉我还以为已经学的谢老七分精髓，却原来人家传授给我的仅仅是一些皮毛罢了，看来我想要得到谢老彻底认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林凡合卷而叹，顿觉前路漫漫，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实在是太长。
……
第二日，当林凡来到项目组报道的时候，这才发现除了自己这个本科生之外，就连史龙也在其中。
“这位是考古系的史龙，全国大学生黑客大赛亚军，你们两个好生亲近亲近。”谢老微微一笑，望向史龙的目光一片欣赏。
“原来在老师的心中学水相术只是不入流的小道，我在心目中的地位恐怕还不如玩电脑的史龙吧？”林凡一脸苦笑， 有点郁闷。
“老大，谢老也是昨天才让学长通知我过来的，而且还让我不能泄露，我不知道你也在。”史龙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也是职责所在嘛。”林凡拍了拍史龙肩膀不以为意。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总设计现在开始。”谢老顺手往下压了压，原本喧闹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这次咱们负责是项目是关于燕京城的风沙改造，众所周知燕京历来干旱缺水，风沙侵蚀风水流逝极为严重，环境问题不容忽视……”一身成熟OL打扮的何萍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燕京，在助理发放资料的同时打开文件夹开始念了起来。
何萍足足说了五分钟才停下来，不过在场却没有一人精神疲倦，因为何萍念的资料都是 谢老亲自整理编纂，绝非林凡后世开会领导大放厥词满嘴屁话可比。
只是让林凡略微郁闷的是，似乎这个项目除了自己挂个名字打个酱油之外，其他的一切就和自己没啥关系了。
就连史龙也被分配了使用建模软件进行3D效果图模拟的重要任务，可最后何萍给林凡分配的任务却是内务。
所谓内务，说白了就是后勤人员，这和燕大扫大街冲厕所的大妈工作性质并没有任何区别，所不同的是林凡是在办公室喝着咖啡，给其他项目组成员提供诸如端茶倒水等服务罢了。
“林凡，你也别怪老师这样安排，其实老师这也是为你好，须知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么大的项目你是第一次参加，刚开始肯定要吃点苦头。”何萍走了过来，凑在林凡耳边柔声安慰道。
“我没怪谢老，只是感觉老师太不注重风水玄学了。”望了望一旁正和一名硕士妹子聊的火热的史龙，林凡苦笑道。
“其实老师讨厌风水是有原因的，似乎和昔日一段往事有关，哎我不和你说了，老师叫我过去呢。”抛下这句话后，何萍化为香风而去。
“该不会是他老婆呗某个风水相师给抢了吧？”一想到自己去谢家大院的时候从未看到过谢老的另一半，林凡恶趣的想到。
虽然闲着，不过林凡也没有浪费时间，透过帮其他项目组成员端茶倒水的空挡，林凡也对整个项目有了一个宏观认识。
“四九城多风沙，这个困境不但元明两朝存在，就算是我前世科技那么发达也何难从根本解决问题，谢老的方案虽好，却也仅仅是缓解东城这一带的风沙忧患罢了，时间一长依旧是无用功。”
其实林凡心中有一个更好的方案，那就是从分水玄学方面入手来解决问题，但鉴于谢老对玄学天生的方案，林凡只能将这个想法强行压在了心底。
“怎么了臭小子，莫非对老夫嗮你一天有意见？”就当林凡思考之时，谢老走了过来。
“您是我老师，小子哪敢？”林凡耸了耸肩，苦笑道。
“这么说来你还是有意见呢？”
谢老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坐下来端起何萍泡的武夷山茶吗抿了一口，淡淡笑道：“年轻人有意见可以提嘛，你如果有什么好想法的尽管说出来。”
“老师，我觉得您从植物造林和修筑假山加固长城来抵御风沙的方法虽好，但耗费的人财物太大，且以四九城寸土寸金的地价来看，您这份项目计划恐怕很难被全面通过，而只是被局部采用。”
“你竟有如此见识，不枉老夫教你这么久的建筑知识。”
赞许的望了望林凡，谢老叹息说道：“大凡旧城改造都会涉及方方面面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团，老夫也知这份项目计划书并非完美，这只不过是多方妥协的结果罢了。”
“四九城局势复杂，多方妥协方能合作，这本没有错，不过如果能有一种既对百姓有利又能兼顾投资者利益的项目计划的话，相信周校董也会乐见其成吧？”林凡这话一出，谢老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