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怎么是你
黑袍人依旧巍然不动，站立如松，他的视线也不在秦漠刺来的尖锐的短剑上，而是定格在叶景岚和夏末脸上。
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复杂的眼神，似是有不舍，又似是有愧疚，更似是有释然。而这样忽然软下来的眼神，却让叶景岚和夏末双双想起了她们敬爱的父亲。
“不要！”
“不要！”
两女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并同时冲了出去。
“秦漠不要。”
“不要啊秦漠。”
叶景岚和夏末跑的飞快，两人都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阻止秦漠。
然后她们的速度太慢，在她们喊出第一声的时候，秦漠先前释放出的武技风刃已经像一片片利刃一样割破了黑袍人的肌肤，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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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们喊出第二声之前，秦漠的短剑也已经到了黑袍人跟前，并在她们话音落下之际，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心脏部位。
噗！
鲜血再一次喷出来，近距离的溅在了秦漠身上。
短剑插入黑袍人心脏里的那一刻，秦漠的眼睛里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黑袍人竟然一动不动的让自己给了他致命一击。
“为什么？”秦漠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噗通！
黑袍人因为支撑不住受伤的身体而跪在了地上，跪在了秦漠面前，他喷了一口血，却因为戴着面具，鲜血都反溅在了他脸上。
“因为……”黑袍人抬着头，又抬起手，缓缓的摘掉了一直遮掩着他原本面貌的面具，连同黏在喉咙处的变声器，一起摘掉了。
面具掉落的那一刻，秦漠的视线里露出了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因为太过恐怖，秦漠乍一眼没有认出来是谁。
“因为是我。”
这四个有些熟悉声音让秦漠倏然回神，紧跟着全身一震，脚下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手都猛然颤抖了几下。
叶父！
秦漠整个人懵在了原地，他看着眼前的血脸，大脑只剩下了嗡嗡的声音。
黑袍人是叶父！
叶父是杀了他师父的人！
叶父是废了莫扶摇双腿的人！
叶父是当年重伤了他的人！
叶父是他恨了八年，日夜都想手刃的仇人！
而今天，他报了仇，却杀了叶景岚和夏末的父亲，他亲手杀了他的岳父！杀了他心爱女人的爸爸。
秦漠的心脏倏然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捏着，疼的呼吸都困难了。
他的身后，叶景岚和夏末也猛然顿住了脚步，两个人如同石化一般，呆呆的看着叶父那张血色的脸孔，吓的魂不附体。
叶父的目光看着她们，不再是刚才的陌生和狠厉，而是像往常一样，那么的慈爱，那么的温和，那么的宽厚。
两姐妹的心脏被这样熟悉的眼神重重一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发疯似的跑了过去。
“爸爸！”
两人飞扑到了叶父跟前，同时抱住了浑身是血的叶父。
秦漠被两人大哭的声音惊的像失了魂，踉踉跄跄的不断后退，如同叶父是洪水猛兽，退到后面，他甚至差点没有站稳倒下去。
这一声爸爸喊的秦漠心脏如刀扎一样疼，父女三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刺的他眼睛疼的像火烧一样，他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身后距离很远的莫扶摇等人全部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也都愣愣的看着叶父，完全傻了。
“为什么是你？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叶景岚哭死了，她按着叶父的心脏，那里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不停的往外冒，就像她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夏末也哭的厉害：“爸，为什么，为什么……”
她们想不通，为什么黑袍人是自己的爸爸，为什么自己的爸爸要杀秦漠，为什么他是秦扬父子的人，为什么事情是这样的。
“咳咳……”叶父一张口又吐了一口血，他满嘴都是血，白色的牙齿已经被染的鲜红，整个人靠在夏末怀里，完全没有力气再动。
叶景岚跪在他身前，按着他的伤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爸爸，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你不是坏人，你那么善良，你怎么可能会杀人，爸爸，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从小就中了煞毒，你为了救我，才和秦仇做了什么交易，是不是？
爸爸，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我知道，都是我，都是我的错。你不是故意要杀莫师父的，也不是故意要伤害秦漠和扶摇的，对不对，爸爸，对不对？爸爸，你别死，你别死，爸爸……”
叶景岚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她忽然间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她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总带她去很多地方，见很多奇怪的人。每次爸爸都给她吃药，骗她吃药。她那时候太小，记性不好，后来长大就不记得了，直到刚才，她的脑海里才闪过那些不怎么清晰的画面。
叶父看到女儿哭，心疼至极，他的老眼里充满了愧疚，他拉着她的手：“景岚，对、对不起。爸爸让、让你失望了。你、你们不要恨、恨爸爸。”
叶景岚和夏末拼命摇头，夏末哭道：“我们不恨，永远不恨。爸，你别死，你别丢下我们，好不好？”
“爸……爸爸也不想。可爸爸……欠他一条命。爸爸当年也不知道你们和他会有缘分在一起，我换他一条命，你们……都不要恨他。以后好、好好的生活下去……”
叶父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他当年为了救女儿，承诺了秦仇一件事，八年前秦仇让他去杀秦漠，他就去了。谁知道没有杀了秦漠，却杀了秦漠的父亲，也废了莫扶摇一双腿，他当时一时不忍，就没有再杀秦漠。
原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谁知道兜兜转转，他的两个女儿又和秦漠纠缠到了一起。一开始认出秦漠的时候，他也想阻止女儿跟秦漠继续接触。
可是事情总不能如他所愿，他阻止不了，只能静静的看着。后来秦仇在秦漠手里折损了好几颗棋子，他又来找他。而他为了女儿，只能继续听命于他。
这次秦扬父子又让自己来杀秦漠，他想了很久，才决定违背秦扬父子的意思，他要还秦漠一条命。为了两个女儿的幸福，他不会一错再错，他只希望他的死，能够解开秦漠的心结。他不想自己成为横亘在他和两个女儿之间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