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松弛
按照我初级的分析,似乎管云飞一来是要给孙栋恺一个面子,或者说给他尝尝甜头,虽然孙栋恺是他的下属,但也不能老是用大棒,适当的时候给个胡萝卜也是必要的,这叫刚柔并济,松弛有度,一味步步紧逼打压孙栋恺,把他逼急了狗急跳墙,也不是管云飞目前想看到的。
二来呢,雷征那天单独去见管云飞,极有可能一是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释秦露提拔未果之事,二是为曹莉讲情做管云飞的工作,既然雷征亲自上门来了,不管两人暗地怎么斗,表面上还是要给面子的,而且,给了雷征面子,自己在心理上会占优势,会把握两人之间心理上的主动,会让雷征觉得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三来以曹莉目前在集团的职务和位置以及孙栋恺对她的重用程度,提不提都不会动摇孙栋恺对她的信任,都不会动摇她在集团内部的位置,如此,既然区别不大,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四呢,虽然自己今天大意失荆州被弄走了一个吉建,但随即自己又成功在这个位置上安排了一个秋彤,算是在关键岗位上没有损失什么,如果不提拔曹莉,再调进来一个人,说不定这人又会成为孙栋恺的附庸,这无疑是增加了孙栋恺的力量,这对自己无疑是不利的。
如此,管云飞才会主动提议提拔曹莉。
这是我自以为是的分析,虽然听起来头头是道,但我自己却感觉不是很满意,似乎我没有找到最关键的切入点,没有抓住问题的牛鼻子。我觉得管云飞一定不会如此简单考虑这问题的。
但我此时确实又抓不到问题的关键点,我猜不透管云飞的真正心思和用意。
所以,我依旧感到很费解。
我不想费解,但我却忍不住要去费解,因为好奇而费解,因为费解而好奇。
越是费解,越是感到管云飞的非同一般,似乎,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学习,他又成长了不少,又长了不少本事。
不知道我要费解到何时。
费解中,我不禁又想到了秦露的死。
突然,我的脑海里猛地闪了一下。
这一闪让我不由心里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集中精力,却又什么都没有想到没有看到,那东西转瞬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这让我很困惑很疑惑甚至有些惶恐。
为什么脑子刚才猛地一闪呢?到底是闪过了什么呢?为什么闪过却没有留下任何记忆的片段呢?
我苦思。
良久,苦思未果。
虽然未果,但我隐约预感,这瞬间一闪而过的东西必定很重要,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这么一闪。
之后,我定定神,又继续开始回到原来的思路,继续琢磨这次人事调整的事情。
似乎,经过这一番调整,大家应该都很满意,似乎是皆大欢喜。
雷征成功地弄走了一直让孙栋恺寝食不安的吉建,减少了孙栋恺的一个心腹大患,帮助孙栋恺稳固了位置。
孙栋恺一来搞走了吉建大大松了口气,二来成功将曹莉进行了上位,进入了高层,这必将会增加自己在集团高层内部的力量。
曹莉呢,自不必言,终于实现了期盼已久的晋升,终于迈上了这个槛,终于实现了人生中中的一个重要飞跃,终于赶上了秋彤的步伐,和她平起平坐了。
对管云飞而言,成功将虽然没有主动投靠他但他认为必定会有一番作为,会对自己制衡孙栋恺有利有帮助的秋彤,安排到监督委主任的位子上,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同时他还成功阻击了雷征意图安排的人到集团任职的意图。
但各人似乎又都留有些遗憾,喜不足。
对雷征来说,没有将自己中意的人安插进集团去,很有些不甘。
对孙栋恺来说,好不容易挤走了让他寝食不安的吉建,却又在这个位置上迎来了让他愈发头疼的秋彤,颇有些难言之苦却又无法说出的味道。
对曹莉来说,虽然自己终于晋升了,终于和秋彤一样是集团高层成员了,但秋彤却又往前走了,一跃成为集团三把手,而她,却只是集团高层最后一名成员,垫底。
虽然自己的晋升会让曹莉兴奋,但依旧屈居于秋彤之下则会让她继续对秋彤带着不可遏制的嫉恨。有时候,女人之间的嫉恨实在是很可怕的。
对管云飞来说,虽然他现场发挥出色,及时补救,让秋彤填补了吉建走之后留下的空缺,没有让这个重要的位置落入雷征的手里,但吉建的调离还是回让他心里有些失落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利用吉建发挥作用,吉建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出力就走了,这让他一定很惋惜和遗憾。
如此看来,他们各位都是有喜有忧喜中带忧的了,都是在收获的同时又带有些许遗憾的了。
当然,对我来说,我也是亦喜亦忧的。
喜的是秋彤又在进步,又在往前走,又到了更好的位置,秋彤的每一个进步我都会为之高兴和欣慰。
忧的是秋彤被推到了吉建的这个位置,吉建在这个位置上正在准备捣鼓捣鼓孙栋恺,没想到被孙栋恺先下手为强捣鼓走了。
而吉建捣鼓孙栋恺是和秋彤联手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一起捣鼓了什么,但我知道吉建即使走了,秋彤手里还是会有一些东西的。而如今她到了这个位置,按照她的性格和脾气,势必她会继续调查或者沿着之前的路子走下去。
而这势必会招致孙栋恺的高度警惕和戒备,甚至会招来孙栋恺的疯狂报复,孙栋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边有的是人,最直接就是有曹莉这个狠毒歹毒一直对秋彤虎视眈眈必欲除之而后快的泼妇。
这些都不能不让我感到忧虑,特别是我现在正在被流放,正在走下坡路,正在背着黑锅负重度日,大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似乎,我的忧大于喜。
除了喜忧之外,我还带有深深的困惑,这困惑就是管云飞在曹莉晋升之事的上的怪异诡异举动,我似乎很难理解管云飞为何要这样做。虽然对管云飞的举动我又自己的一番分析但总觉得不全面不深入不彻底,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和根源。
下午,和老栗一起喝茶,谈到了此次人事调整之事,我告诉了他相关的情况。
听我说完之后,老栗沉默了,入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我点燃一支烟,轻轻地抽着,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老栗。
一会儿,老栗看着我,缓缓地说:“看着我干嘛?”
“想听你谈谈感想。”我说。
“为何要听我谈?难道你自己没有?”老栗的神色很认真。
“我自己的太肤浅太幼稚,想听听你的。”
老栗看着我,缓缓出了口气,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深谙圈子之道的人都知道一个规则,那就是在用人上不扶植潜在的对手。”
听老栗如此说,我不由想到管云飞对我的赏识,想到孙栋恺对我的栽培。难道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想到有一天或许我会成为他们的对手?
老栗继续说:“玩圈子讲不得高尚,来不得半点宽容和菩萨心肠,诚实等于愚蠢,善良等于软弱。人在位上的时候往往会变成鬼,下来后又还原为人了。”
我的心里一动,又不由想到了老李。
老栗继续说:“这圈子毕竟不是战场,每一刀砍下去都要见血。圈子里许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讲,许多事情只能讲不能做,不了解其中的变数,都是要栽跟头的。”
似乎,老栗这话是有所指,是特意针对我将的。
我不由深深点了点头,老栗说的十分精辟。
当晚,我和秋彤一起吃饭。
秋彤看起来略微显得有些疲惫,眉宇间带着几分忧郁和忧虑。
我似乎该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吉建突然被调走,这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自己突然被公布到吉建的位置,同样出乎她的意料。
当然,秋彤此时想的未必都是这些。
“以后,你就不是秋总了,该叫你秋主任了。”我想活跃下气氛,笑着对她说。
她苦笑了一下,说:“用你的话说,这是裤头换马甲,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级别还是一样,只是工作岗位不同而已。”
“也不能这样说,起码在集团高层内的排名大大往前进了一步。”我说。
秋彤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越往前靠,似乎越难做啊。”
“但进步还是必须的,总不能停滞不前啊!”我说。
秋彤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下午曹滕找我,说他想牵头组织集团经营系统各部门负责人一起弄个酒场,给我祝贺下。”
“哦,你怎么回复的?”
“我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把话说死,没有断然拒绝。”
“嗯,留个后手和余地是可以的。”我说,“如果大家都有此意,彻底回绝也不好,那样会让大家的心发冷,会产生距离感,会让人感觉你太清高不好接近。”
秋彤点点头:“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这事等几天再说,等集团高层重新分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我知道曹莉目前是在公示期,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也就是说集团高层成员分工要在曹莉到任之后进行。
“我的想法是,最好等集团分管经营的负责人选确定下来之后再举行这个酒场,到时候和分管经营的负责人一起参加,等于是个交接,也等于迎新送老。”秋彤说。
我点点头,秋彤考虑问题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