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不堕九头鸟之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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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革五贼善收买当地人为间谍,星卜市贩之流多为所用。…≦,官兵多则窜伏,少则迎敌。搜山清野则突出郊关,及列阵平原又负险深箐。贼为主,兵反为客,是以多败。”
  安庐二府的边界,九头鸟已经通过水路将大批粮草运送过来,在司空山建起了营寨,囤积粮草。刘钧又在相距不远的西面白沙镇上驻军,设立了剿匪行辕。一队队兵马进驻,边界上到处弥漫着一股大战将起的气息。
  朱大典重返淮西,对于当初让他贬官的回革五营也是恨之入骨,毫无保留的向刘钧指出这几年贼匪一直无法剿灭的根本原因。
  回革五营就是跟官军打游击,他也不攻城也不占地,就盘踞在那大山区里面。又大肆收买当地百姓为他们传递消息收集情报,贩夫走卒都给他们通风报信。官兵每次一出动,这些人立即就能收到消息。若是官兵数量少,他们就会来伏击迎敌。若是数量大,就直接逃窜山间。
  若是官军进山搜山清野,他们便会突围跑到外面去,等官军追出去,他们又绕回山区里去了,总之,官兵不是没有围剿过他们,实在是这些人根本不跟官军对决。
  “放心吧,区区流匪,也就这点伎量。”
  刘钧并不觉得流匪的计策有多高明,不过是以往的官军缺少应对策略罢了。而刘钧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先就是要封锁流匪,把流匪封锁在英霍山区里面,然后对外围地区进行清乡。
  过去这些地带的村庄百姓,流匪渗透严重,既有流匪收买的百姓为他们收集情报通风报信,也有许多流匪化妆成普通百姓藏在这一带。
  现在刘钧下令清匪,派兵一个个乡镇村庄集市清查过去。核对每个村子的人口身份,给身份牌,编立保甲,让他们互相担保监督。同时派出兵马在各条大路上设立堡寨岗哨,巡逻兵马。
  对于身份不明的人,外地人,还有被举报通匪的本地人,都要抓起来,先送往后方隔离甄别。所有靠近匪区的百姓,出行必须得携带身份牌。若是离乡,得开具路引。
  通过这种手段,把流匪的耳目都给打掉,让流匪变成瞎子,聋子。
  刘钧并不急着进入大山里面,但大山里的流匪却急了。
  革左五营的领再一会会聚。
  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坐在简陋的山寨子里,满面愁容。
  早在张献忠被擒罗汝才兵败的消息传过来后,他们就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一天了。可这一天还是来的太快了,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这次官军来的太多了。
  而且还正是由在四川歼灭黄虎和曹操的梅之焕李长庚刘钧为主。楚皖两军多达八万之众。若是再加上西面的那几万人,那围剿的兵马更是多达十几万人。
  而且这次官军可谓是四面会剿,铁壁合围。
  梅之焕李长庚在北面,史可法牟文绶在东面。李树初陈永福在西面,朱大典刘钧在南面。
  他们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股保持着万人以上规模的义军了,可他们根本没有信心打赢这一仗。
  “刘继业在英山开始清剿外围,挨村挨庄的清剿。审查身份,登记户口,设立岗哨堡垒。每天都在往前推进。要不了多久,就要清到山里来了。”左金王贺锦叹道,他的兵马正是屯驻在英山一带,刘钧入山,他当其冲。
  “我们安排在外围的那些耳目全被打掉了,现在我们对外面的情况两眼一摸黑,根本就不知道了。这个刘钧,来势不善,跟以往的官兵不一样。”
  革里眼贺一龙捏着下巴,捋着胡子,“他娘的,这样下去咱们就得被困死在这山里了。要我说,官军既然四面来围,那咱们就跟他来个各个击破。咱们集合精锐,想办法埋伏他们一下,干他一票。”
  马守应点了点头,“那个刘钧当初就曾经把我们弄的很狼狈,是个狠角色。咱们这次先避开他,挑个软柿子先捏捏。”
  “要不咱们向西打,向光州打过去,先跳出这个包围圈再说。河南总兵陈永福,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改世王道。
  “不妥,陈永福虽没什么本事,可我们若进入河南,到时山东山西的兵马也要扑过来。我看,我们往东打,那是史可法和牟文绶的兵,都是些老对手了。咱们和他们知根知底,打出去后,咱们想办法看能不能过江,若是过了江,那江南之地,大有可为。”老回回提出主意。
  “这个主意好。”
  “咱们就往东打。”
  桐城与霍山县之间的庐镇关,卢九德突然收到革左五贼的请降信。
  “快,马上去请史台和牟总镇过来。”
  史可法和牟文绶听卢九德急请,迅赶到。卢九德一见二人,满脸的兴奋,笑着道,“好消息,大好消息,五贼刚派人来信,说愿意归降朝廷。”
  史可法听后半信半疑,“当真?”
  “估计是贼匪知道逃不过了,便要投降。”
  说着,他把老回回等五人所写的书信拿来给史牟二人观看。在信上,老回回等说了许多请罪的话,还说已经悔过,请求朝廷给予一次改过的机会,并说愿意归降。降后,愿意将所统的队伍交予朝廷解散遣返回乡。
  “贼匪向来狡诈无信,只怕其中有诈。”牟文绶道。
  卢九德有些不高兴的寒下脸来,“若能成功招降革左五营,那得少多少无谓伤亡,得少费多少钱粮,而且也能马上使得英霍恢复太平,如此,难道还不值得一试,非要杀个尸积如山,才行吗?”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牟文绶连忙道歉。
  史可法拿着信,却也不太相信。如果真的肯归降,那这确实是好事。只怕贼子未必是真降啊。
  “真降假降都好办,咱们让他们把队伍带出山来,就到关前来降。若是贼人真降,这当然是好事。万一贼匪诈降,那咱们正好可以在关前把他们一举剿灭,也省得咱们清山搜剿了。”卢九德对招降很有信心。最主要的还是若真能招降成功,那么这可是件大功,而且还是由他主持的。
  “那先看看,若是贼匪真的愿降,倒也是好事一桩。”史可法最终道。
  “那咱家这就让人回复来人。约定个时间。”
  霍山,老回回听了回复后,一阵哈哈大笑,对着革里眼等几人道,“你们看,这没卵子的死太监还真就信了。”
  几个匪都是一阵哄笑。
  “那怎么回复?”
  “就说七天后,七天后我们带队伍和老营到庐镇关向官军缴械归降。”
  卢九德很快得到了这个回复,来人除了送来这封信,还带来了数箱金银珠宝。价值不下十万两银子。
  “这是我们几位领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卢九德看着打开的那些箱子,心里砰砰的跳着,这可是好大一笔银子。“这是什么意思?咱家也不是那爱财之人。”
  “小的明白。几位领也知道。几位领自知过去犯下诸多罪行,这次是真心想要招安。不过几位领也有些担心,怕归降之后再被清算后帐。他们知道公公在朝中地位尊崇,说话有份量。因此想要拜在公公膝下,认公公为义父,也不求什么招安为官。只是希望能够得到赦免前罪,安心当个平头百姓而已。”
  卢九德拿起一只金杯,慢慢把玩着,很是欢喜。
  “放心,只要他们归降朝廷,那么咱家必然会替他们说话,保他们周全的。不过转告他们,得抓紧时间趁早,要不然,若拖到其它几路兵马杀到,那个时候可就难以预料了。”
  “小的明白,小的马上回去转告几位领,七天之后,一定赶到关下请降。”
  等那人走后,卢九德让人把金银珠宝收好,然后赶到史可法那边,“革左已经约好七日后带队来降,你们做好准备,在关内外多安排几支兵马。万一贼人有个反复,到时就一举在关下剿杀他们。”
  “是否立即通知镇南侯和梅李二督臣?”史可法问。
  卢九德想了想,“先不要通知他们,万一他们从中干涉,破坏了这次招安,那如何是好?等我们招降了流匪,再通知他们也不迟。”
  鸡叫头遍,老回回和革里眼等率领着部下人马就披星踏月,悄然出。
  改世王带着四个营头一万余人马走在最前面,中间则是老回回和革里眼带的十营人马的大部队,最后面是蔺养成和贺锦带着四个营护着老营的家眷走在最后。
  一路通畅,都没有遇到半个官军。
  “那些蠢货,还真信我们要降,把进入庐州府的官兵又都收回到庐镇关去了。”改世王刘希尧大笑着道。
  “可不是,那卢九德见了珠宝都移不开眼了。可惜了那么多珍宝了!”
  刘希尧笑道,“那些珠宝饿了不能吃,冷了不能盖,有什么可惜的。送给死太监,却让他把拦截的兵马都撤回去了,这才是值了。等我们杀出去,有多少金银珠宝抢不回来。”
  “嘿嘿,等卢九德现咱们骗他时,咱们都已经过了舒城了。咱们一路杀向东去,再往南,咱们打扬州,破南京,搅他个天翻地覆。”
  数万流匪护着老营家眷,乘夜离开英霍山区,向着东面的舒城庐江巢县等地进。数万人的队伍,拉着一条长长的队伍,沿途庄子里的狗狂叫不止,惊醒了许多百姓,可披衣起来一看,那长长的火把,立即就再不敢声张了。一些胆小的,甚至连忙叫醒家人,挑了点粮食家当就往山里跑。
  天亮之时,忽然一骑飞奔着向中军的老回回禀报。
  “后营的左金王和乱世王两位领派我来禀报,后面现有股骑兵一直在后面跟着,相距只有二三里。贺爷派了队人过去,结果全被杀了,蔺爷也派了伙人去,也都有去没回。两位爷怀疑那队骑兵是刘继业的九头鸟夜不收,特来让小的通知马爷。楚军可能已经现咱们的踪迹了。”
  老回回把这消息告诉革里眼,“这个刘钧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只是楚军的一队夜不收而已,但既然夜不收现咱们了,那大部也很快就会赶来。咱们现在得加前进,争取先跳出官军的包围圈再说。”
  “嗯,就这样吧,我再多派几支骑队出去,想办法把那些楚军夜不收料理了。”
  红通通的朝阳挂在东方,萧汉迎着朝阳策马不急不缓的吊着贼匪的后面。
  “队总。贼子又派人来送死了!”
  旁边的夜不收周世龙在马上大笑着,这一晚上的追踪,流匪先后派出了两股马队想来围杀他们,结果每次都被他们给宰光了,而他们一个都没有阵亡。
  不过这一次,贼匪似乎铁了心要把他们干掉,派出了上百骑。
  萧汉一行只有十骑,他们进入英霍山区打探贼匪情报时,意外的现贼人竟然要逃。在派了两名队员回去禀报之后。他带着其余九名队员一路跟了下来。一开始他们还尽量隐藏着踪迹,可最后还是现了。
  他们先后杀败了两支贼匪小马队,可现在贼匪派来了第三支马队,还足有百骑。
  十对百。一人对十个,萧汉知道自己这边力量悬殊。
  可这个时候不能撤。
  萧汉用双腿控马,在马上给自己的短铳重新装弹,一面对着旁边的周世龙等队员喊道。“再跟他们干,敢不敢?”
  “萧队,啥也别说了。不就是百来个贼匪嘛,咱们以一当十。”
  “就是,九头鸟的威风咱不能堕了!干死他们!”
  “大不了忠烈寺见!”
  萧汉听了一阵痛快的大笑,“忠烈寺见!”
  百余骑流匪背着朝阳疾驰而来,萧汉他们此时却勒停了战马,然后翻身下马,十人排成一排,然后从背上摘下了飞龙铳。萧汉吹亮了火折子,然后点燃了手腕上一直缠着的火绳。
  “瞄准了再打!”萧汉端起枪,一边喊道。
  “放心吧,保准一枪一个。”
  贼匪在接近,萧汉一直在估算着距离,当准星对着的敌人越来越大时,他嘴角上扬,手中的飞龙铳宽大的枪托顶顶着肩膀,腮帮子尽量贴在枪上。
  屏息静气。
  “砰!”萧汉的枪最先鸣响,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流匪座下的马悲鸣一声,马失前蹄,砰然摔倒,后面一个贼匪靠的太紧,一时避让不及,跨下马脚被绊了一下,也跟着摔了出去。
  “射人先射马,萧队总威武!”
  周世龙高喊一声,然后也扣下了扳机。
  又是一匹马中弹摔倒。
  砰砰的枪声不纸,十子弹射出,果然弹元虚,子弹打中了十匹马,伤马又绊倒了七匹马。
  萧汉打了个呼哨,然后提着枪背上肩,迅翻身上马,带着队员调头就跑。贼匪损失了十七匹马,剩下的数十骑继续追击。
  跑着跑着,萧汉突然大吼一声,调转马头向着贼匪反冲而去。贼匪们预料不及,许多人连忙拔刀举弓,数支箭射来,可不是太远了没射到,就是准头不好没射中,唯一一支箭射中了一人,却被绵甲挡住了,皮毛都没伤到一点。
  萧汉纵马疾驰,心里默默计算着双方越来越近的距离。
  “八十步,七十步,五十步。”
  萧汉迅从马鞍袋里拔出一支短火铳,这是火器坊新设计试产的一种火铳,铳很短,不足原来飞龙铳三分之一。这种火铳可以在马上射,不会有太大的后座力,不像普通飞龙铳,若在马上奔跑时射,那后座力能把人掀下马去。
  这种短铳后座力很小,很适合马上射。而且这种火铳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他不用火绳点燃引药射,他靠的是枪机上夹着的一块火石,通过扣下扳机时的摩擦就能打着火,然后引燃引火药射。
  虽然这种短铳还只是在试产之中,也还有诸多打不着火的时候,但对于夜不收来说,他们装备这种火铳后,却能够在奔驰之时马上射了。为了弥补射程短,有时打不着火的情况,每个夜不收装备了四支短铳一把长铳。
  萧汉对于短铳也是使用的得心应手,远远的看到一个贼匪与他越来越近,他右手里的短铳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响,对面那个高高扬着长刀准备向他砍来的流匪,胸口爆起一团血花,那人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里的刀也没握住。
  那流匪几乎和他的刀同时掉下了马去。
  砰砰的铳声在旁边响起,他的队员们也开枪了。萧汉顾不得许多,他迅将那支短铳插回鞍袋,又迅的掏出来一支,瞄准,射。
  再掏出一支,再瞄准,射落一贼。
  再掏枪,射击,放回。
  四枪过后,萧汉的马已经将他带着冲过了贼匪的队伍,到了贼匪的后面,
  他回头看了一眼,队员们都冲了过来。
  “走!”
  萧汉带着队员们往一侧跑了下去,又折了二三十人的流匪,明显的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然后在一贼的叫喝下又跟着追了下来,但这次,他们追的度放慢了许多。
  “咻咻咻!”
  一阵箭支射来,几个倒霉的流匪又被射落。
  “杀!”萧汉把弓放回弓插,拔出了刀,高声喊道。他手里的刀也是夜不收的新装备,军坊里新设计打造的骑兵刀,比普通的刀有些改变,看似改动不大,可在马上劈砍起来却更称手了。
  射光了五把火铳子弹的萧汉,又射了几箭后,终于拔出了刀,带着队员们迎着流匪直冲了过去。
  冲杀,冲杀,再冲杀。
  萧汉带着九个兄弟往来冲杀,冲过去,又杀回来,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那块田地里,再无一个骑在马上的流匪。
  萧汉回回顾,他的九个队员,还剩下了六个,全都血染战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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