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_105
亮起的车灯瞬间点亮了旷野,衬的光圈以外的黑夜更加凝黑,更加深沉。
纪征扶了扶眼镜,泛着一层冷光下的脸没有一丝表情。他直视着亮灯的桑塔纳,发现桑塔纳的车头和他相对,徐辉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车调头了…..现在他的吉普车和徐辉的桑塔纳车头对着车头,中间仅隔了不到五米的距离。纪征依旧没有开灯,借着桑塔纳的车灯,他看到孟辉并没有熄火,桑塔纳的车身在微微颤动,两道雨刷器在贴了防窥膜的挡风玻璃上来回划动。
滋啦……滋啦……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中只有陈旧的雨刷器刮动挡风玻璃的声响。
徐辉已经发现他了。
纪征坐在车里,纹丝不动地地看着对面同样保持沉默的桑塔纳。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徐辉已经发现了他,但是他不确定徐辉接下来会做什么。
在猜度徐辉的下一步行动之前,纪征也在迅速的在心中忖度,他能对徐辉做什么?
他能对徐辉动手吗?能杀了徐辉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徐辉并没有见过他,就算那天晚上他在旧桥洞下遇到的人就是徐辉,徐辉也没有见过他的脸,无法确定自己对他威胁到了那种程度。就算此时徐辉对他心存敌意,也未必是致命的敌意。但是他如果擅自对徐辉出手,则会彻底的暴露自己。
纪征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跟着徐辉是为了找到薛雨蒙,并非杀了徐辉,所以他不能惊动徐辉,这样只能打草惊蛇,对夏冰洋没有半点利处。
黑夜里的两束灯光猛地往车灯盖子里一搓,像蜡烛被剪短了一截子烛芯,灯光瞬间暗了许多。
徐辉关掉了远光灯,打开了近光灯,雨刷器也停止了摆动,像是藏在车窗漆黑的防窥膜后的男人停止了对纪征的窥探。
纪征沉默着握紧了方向盘,忽然想到了另一层可能;或许徐辉并没有警惕到如此地步,毕竟自己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人,徐辉或许是在试探他,企图从他的反应里得出他的目的。
桑塔纳的驾驶座车门忽然被打开,徐辉下车,站在车旁,灯光照亮了他下半张脸,上半张脸藏在黑暗里。
纪征默默地看着他,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打开驾驶台抽屉,拿出一把军|刀。自从上次在旧桥洞和人交手后,他就在车里备了一把军|刀。收藏军|刀是他父亲作为一名退伍军人的终身爱好,不管他愿不愿意,父亲也强行培养他的这一爱好,分别在他成年和毕业时送了他两把刀。他现在拿在手里的这把th63就是父亲送他的毕业礼物,他对军|刀没有一点兴趣,收到礼物后就一直锁在保险柜里,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军|刀在他掌心转了一圈,刀把朝上藏进他的西装袖口,露出一点刀刃。
纪征整理着袖口看着站在车头边的徐辉;徐辉一手掐腰,一手往后伸进外套下摆,那是随时预备拔|枪的姿势,而且,他还看到徐辉的腰后露出拇指长短的黑色枪|把。
纪征心里一沉,没想到徐辉竟然有枪。
第33章黑林错觉【33】
然后,徐辉关上车门,朝他走了过来。
纪征把车门上锁,藏着军刀的右手保持不动,左手拿出手机迅速了设了两个闹钟。
他刚设好闹钟,徐辉已经走到他车门前,弯下腰敲了敲车窗。
纪征借着放车窗的动作朝他掠了一眼,看到他离车门半米远,给自己留足了缓冲带,右手更为明显的藏在了腰后。
车窗徐徐放到底,纪征面带微笑看向徐辉,道:“挡你路了是吗?对不住,我车里的蓄电池电路出问题了,倒车可能会熄火。”
徐辉闻言,往没有开灯的车头看了一眼,似乎在思考蓄电池电路出问题是不是他不开车灯的原因。
徐辉黑沉沉的眼睛里闪着一圈冷锐的白光,他看了看吉普车的车头,然后看着纪征,掀开唇角欲说话,被纪征预设的闹钟铃声打断。
纪征抬了抬手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说着关闭了闹钟,把手机放在耳边,微微侧过头道:“到哪里了?我在独山公路第七个弯道。”
纪征放下手机,看着徐辉笑道:“先生,你车上有没有工具箱?”
徐辉用左手扶着车顶,盯着纪征的脸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脑子里回溯他的脸。
纪征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躲避,还能泰然自若地偶尔抬起手腕看看手表。
和徐辉僵持了不到半分钟,纪征设好的第二个闹钟响了。
他拿起手机道:“你从115路牌下来,我就在前面二十多公里的地方。”随后他假装挂断电话,对徐辉道:“不麻烦了,我朋友马上就到了。”
徐辉的脸上从头至尾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眼睛里一直闪着邪秽的光,远处的高速路口仿佛为了印证纪征的话似的,远远有车灯漂浮在深沉无边的夜里。
“回去吧,前面路险。”
徐辉的声音沙哑,阴冷,低沉,像裹着寒风的一把刀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藏在腰后的右手始终没有放下来,然后他最后看了纪征一眼,回到车上,驾车从纪征的吉普车旁开了过去。
纪征从后视镜里看着桑塔纳顺原路返回,汽车尾灯越来越远,像消失在夜里的两盏幽火。
他眼前还漂浮着徐辉看向他时阴鸷的眼神,当时他敏锐的察觉到徐辉对他起了杀心;徐辉本想杀了他。
或许是他假装打的那两通电话成功暗示了他有朋友即将赶到,此地不是一个杀人的完美现场,就算他一枪打死他,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尸体。所以徐辉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