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闭关不闭关的也是我自己来说，难道我就没有放松的时候了？”她忽然开口说话，让姚济十分惊愕的转过脸：“我还以为……姐姐，你又不会理我。”
他十分感慨：“我和姐姐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坐在一起慢慢说话了吧。”
视线直直的凝视着姚玉，姚济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纯然的平静与喜悦，开始变得像一个大人了。
确切的说，他早就是一个大人了。掌管着姚家这座大船航行了这么久，经历过风浪与人斗争过，记忆中的姚记也早已消失不见。
“是啊……很久没有了。”姚玉用怀念的眼光注视着姚济，后者觉得这样的视线让他有些不太舒坦，下意识的侧过脸。
房间里平静了一会儿，姚济出门去给姚玉端来茶，轻轻地放在姚玉面前：“姐姐，你以前最喜欢的水果茶。”
“现在也很喜欢。”姚玉说。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姚济问：“姐姐忽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姚玉的回答十分漫不经心，“爷爷在哪里，我先去看看他。”
她起身向外走，姚济在她身后叫一声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姐姐……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你的家。我们都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姚玉直到走出了门才意会到姚济这番话背后，大约是以为她闯了什么祸，下定了决心，准备支持她。
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眉眼当中一片轻快，原本盘旋不定的心也在这一个瞬间突然间就定了下来。
没有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的，这个世界，她的决定就是正确。
老姚先生看到姚玉十分惊讶，也十分喜悦，第一时间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过来了？”
旋即又想起了自己听到的消息，有些担忧的问：“听说你的处境不太好，是不是真的？”大约是怕姚玉瞒着自己报喜不报忧，他又连忙补上一句：“你也别怕，姚家虽然在官面上没什么人，可也并不是没有什么亲朋好友的。”
一直看到姚玉慢悠悠的摇了摇头，再三确定她并不是报喜不报忧之后，老姚先生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我一直担心着，你出了什么事。你和阿济都是我的孙辈，你们哪一个有什么事我都不想看到。”
说着说着，老姚先生自己就笑了起来：“前些时候他们都说你有了什么新的创新，外头那些人都想着要你的成果。还有人特意过来提醒我好好保护你弟弟，吓得我赶紧叫你弟弟叫了回来。我看这些时候他也在这里待得格外不耐烦了，要是再呆上几天，说不定他就要造反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姚济这些时候的试探，关切而温柔地问：“你那边没有什么事情吧？”
看到姚玉出现在这里，他自然而然的以为姚玉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现在姚玉又可以自由行动了。自家，虽然没有出什么事，但他更关心处于漩涡中心的姚玉会有什么风险。
一直以来停着的一颗心在这个时候终于放了下来，却依旧忍不住去追寻过程。
姚玉微微一笑：“我没有什么事。爷爷放心吧，阿济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可以尽管让他出去。”
老姚先生眼睛一眯，颇有些狐疑：“说得这般轻巧，难不成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他严肃地说：“小玉，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重。我虽然担心阿济，可是我们也很清楚，你安然无恙，对那些想要通过我们来威胁你的人来说，我们才有存在的价值。”
说着他又哈哈笑了起来：“当然我们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可以由着人拿捏。想要通过我们来威胁你，自己也要先崩掉几颗牙再说。”
老姚先生说得轻轻松松，姚玉却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她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四周看守的人员，纵然其中有上面担心两人的安危而派过来特意看护的，剩下的其他人大约也是老姚先生能够请到的最好的人选。
他确实很担心，却一直都没有说。
她并不想让老姚先生继续为自己担心下去，可是她也知道，对一个关心孙辈的老人来说，不管孙辈再怎么承诺保证，那颗为了后辈而担忧的心也不会轻易的改变。
“爷爷……”她忽然开口说，“没有必要再担心这些，不管怎么样，你和阿济都会安然无恙，一生顺遂。”
老姚先生皱起眉：“小玉，这话我听着怪怪的。”他抬起眼，打量坐在那里的姚玉，终于发现与记忆中的姚玉相比，现在的姚玉似乎更加少了一点味道。
少了一点儿……人味。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老姚先生说：“小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姚玉笑着摇了摇头：“爷爷，你知道吗？其实以前我撒谎了。关于我的身世，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听到过姚先生与姚太太的对话。”
老姚先生不自觉的改变了坐姿，越发正襟危坐。他的视线紧紧地落在姚玉身上，觉得这个孙女身上更多了一些陌生的气息，让他产生自己其实根本就并不了解自己这个孙女的感觉。
不……也许这个感觉是真的。
“我从生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姚玉慢条斯理地说，“从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可以记事。”
“这并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天才，而是因为……”
“我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老姚先生目瞪口呆，觉得自己仿佛在听一个故事。
在姚玉说话的间隙，他忍不住打断了姚玉：“小玉，不要胡说八道。这世界上本来就有人生来就记事，也不止你一个，不是有那个什么超忆症？”
他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什么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说法。”
他以为姚玉是因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而这样说，却没有想到姚玉听完他这样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爷爷，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说我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时候爷爷是不是也觉得我生来比别人要病弱，所以多疼爱我几分？”她斟酌着措辞，“那并不代表我的身体状况不好，而是因为这个世界在本能的排斥我。”
“最辛苦的时候应该是刚刚生下来那段时间。那个时候，只有姚先生对我有一定程度的期待，可是这种程度的期待并不足以支撑我在这个世界上留存。所以，我放弃了一些东西，让我能够融入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放弃的那些东西会对我本身造成什么影响，现在想起来影响还是很大的。它严重拖慢了我在这个世界的进度。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很是走了一些弯路，做了一些无用功。”
老姚先生紧紧的皱着眉，开始忍不住怀疑姚玉是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一类的病。虽然他现在口齿清晰，神色之间也看不出什么疯癫，但是一个正常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什么叫做留存在这个世界，还有拖累在这个世界的尽头又是什么意思？
他等手指微微颤抖着，已经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太过庞大的压力让姚玉发生了一些难以接受的改变。
如果真的是这样……
他颤抖着想，不管姚玉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孙女，就算拼尽全力，自己也会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