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为什么?还生妈妈气?”
  “没有!早不生气了!就是不想写!那些字也太简单了,我幼儿园就全会写了,为什么还要每个抄写五遍?”
  “……”已经念初中的宁想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有些作业的重复练习的确很枯燥,“可是豆豆,熟能生巧……”
  “不!我不会的,我就写,会了还写浪费时间!我可以看书学认生字!”
  “……”宁想有点头疼,“但是你不写会被老师批评,会扣分,会挨妈妈骂……”
  宁茴眼睛一亮,宁想莫名觉得糟糕……
  果然……
  “哥哥!那你帮我写了吧……”
  第355章
  宁想被宁茴将了一军。
  作为优等生的他深深地明白帮宁茴写作业的行为是极度不应该的,但是,宁茴黑漆漆的眼睛带着乞求和狡黠看着他,而且,宁茴还特别擅长谗言官色,他这短短的犹豫瞬间被宁茴给抓住了,顿时觉得有希望,马上使出她的必杀技——撒娇。
  又软又糯的声音,小可怜见儿的眼神,他一颗心顿时柔软下来,最后和她达成协议:先给她默写,默过了就替她写作业……
  然后,宁想就给她这样写了很多回作业,从小学到初中……
  宁茴是在童话般的世界里被呵护长大的,天资聪颖,没有繁重的课业(有,只是被哥哥分担了一部分),人生最大的挫折不过是在学校被老师罚,回家被妈妈批评,反正老师罚的,宁想哥哥会帮她抄完,妈妈的批评嘛,批完过后爸爸又会来哄的。
  童年和少年的快乐时光里,她是所有人的中心,那些爱她的人替她屏蔽了这个世界的阴影,为她遮住了风雨,她的眼中,只有春天的花开蝶舞,夏天的艳阳蝉鸣,秋天的枫,冬天的雪。在她的世界里,她相信蝴蝶会唱歌,秋虫会私语,她后花园里的小生物每天都和人类一样发生着故事,她比任何小孩相信世界上真有圣诞老人的时间都长,所以每年都非常认真而虔诚地给圣诞老人写信。
  直到某年,她强撑着不要睡着,一定要亲眼看着圣诞老人把礼物放在她袜子里,结果,等到一堆人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他们才是她的圣诞老人。
  这个他们,包括爸爸妈妈、宁想哥哥,甚至还有宁遇……
  她不开心,因为宁遇都比她早知道圣诞老人是假的这件事,这样显得自己很笨!
  她用被子蒙住头,羞于见人。
  这样的她,自然惹得大家大笑,阮流筝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想要哄哄她的心肝宝贝,宁茴却一味地觉得羞耻,躲避着妈妈的拥抱,闹着,“不要!不要妈妈了!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阮流筝看着自己女儿顶着一头乱乱的毛茸茸的头发在自己怀里拱,不觉好笑,一手去搂她,一手拿过自己送给女儿的礼物,“茴宝,这是你要的……”
  “不要!不是圣诞老人给的!不要骗子妈妈给的!不喜欢妈妈了!”宁茴一手推妈妈,一手还挥开了妈妈给的礼物。
  阮流筝坐在床沿边边上,只坐了一点点,被宁茴这么一推,竟然滑到地上去了,与此同时,她手上的礼物也掉落在地,并且摔碎了。
  宁茴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原本只是想撒撒娇而已。
  可是,更让她吃惊的在后面,只因爸爸的一声怒喝,“宁茴!”
  宁茴禁不住浑身一抖。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爸爸……
  她的爸爸,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甚至从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过她,只抱着她叫她茴宝茴宝,她是爸爸最疼爱的宝贝不是吗?哪怕她真的做错了事,在学校被请家长,爸爸都不会这样吼她,只会跟她讲道理。
  这一声怒吼,可把她给吓坏了,坐在床上,像一只惊恐的小鹿,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怯弱而迷惑地看着爸爸。
  宁想和宁遇也吓到了,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只见爸爸把妈妈扶了起来,脸上怒气未消,阴沉沉的,“好!这是你自己说的!礼物不要了!宁遇,把所有礼物全部收走!今晚宁茴也不要睡觉了,老老实实给我起来思过!什么时候认识到错了什么时候睡!”
  阮流筝都觉得他过了,轻轻拉他的手示意,女儿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凶吓着人家了。
  但这人固执起来也是毫无办法,他非但握住她手不准她再暗示,还看向宁想,“你这当哥哥的,这次不准帮她!不准偷偷把礼物又送给她!既然不需要妈妈的礼物,也不喜欢妈妈,从此以后,任何人都不准再给她送礼物!”
  宁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小嘴一扁,就要哭,却听爸爸一声怒斥,“不许哭!”
  她还没哭出声来,又被这句给吓回去了,只一行眼泪流下来,却不敢出一点儿声息。
  “起来!”
  她乖乖地从床上滑下来,捂住嘴,只流泪,唯恐哭出声爸爸会更生气。
  “站墙角思过!想清楚了再来找我!”他指了指角落,而后牵住了宁遇的手,“宁遇宁想都给我出来,让她一个人待着!”
  宁茴真的委屈极了,小手不停地抹着眼泪,本来睡意浓浓的,现在瞌睡也被吓跑了。
  阮流筝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以及不断抖动的肩膀,完全能想象女儿现在有多害怕多难过,可是却被他给强行拽出去了。
  回到房间里,她才捏了一下他,埋怨,“你干什么呀?大晚上的罚什么思过?让她好好睡觉不行吗?”
  宁至谦阴沉的脸才缓和了些,思忖,“我感觉咱们对宁茴骄纵过度了。”
  阮流筝嗔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我早说太惯了,你说女孩儿要娇养,现在知道太娇了?该批评的时候不批评,今天多大个事儿啊,这么凶她,她才8岁的孩子!”
  宁至谦哼了哼,“什么叫该批评不批评?我从前不说她,是因为她犯的那些错无伤大雅。偷懒不写作业?那是她自己有主见,能选择性学习;成绩不够拔尖?也没关系,学科成绩不是衡量她能力的唯一标准,她有她的兴趣爱好,我书房里的书她看得懂的看不懂的,也被她摸了一小半了;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也认为她是个性特别,看毛毛虫也好,和猪笼草打架也好,我都支持她,比多认一个字多算一道题有意义,可是,今天犯的这事儿就是品质问题了,对妈妈都不尊重的行为,不可原谅!”
  “那你好好说啊!”想起他刚才的表情,她就瘆得慌。
  “行了,这事儿你别管,有些话能好好说,有些不能!我要么不教训,教训了就要她记一辈子。”他丝毫也不被她的话所动。
  阮流筝无可奈何了,的确,他就是这样,要么不教训,教训了就记一辈子,阮朗不就是这样被他教训的吗?
  “好了,放心吧!人等会儿就会来的!”他揽着她的肩,“你先睡,我等她。”
  这种情况,她哪里能睡着?还是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陪他一起坐着等。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多久,门口就探出一张小脸来,抽噎着,泪痕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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