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戏,从湖畔的初吻到酒店的缠绵,再到婚礼上的一切,都是一场演给董苗苗看的戏,也是演给他自己看的戏。
  看似狠绝,实则情深。她理解。
  他对董苗苗有多狠,便是对他自己有多狠。董苗苗流了多少泪,他心底便流了多少血。他在用最迅速最无情的方式断情绝爱,断了自己的情,绝了董苗苗的希望。
  然而,只有绝了希望,才有新生,不是吗?
  她以为婚礼上他会喝醉,会用酒来麻痹他那颗疼痛的心,可是他没有,而且后来和他共同生活的年月里他几乎滴酒不沾。大约是因为,身为医生的他比谁都更清楚,世界上最强效的麻醉剂也根治不了伤,唯有清醒地去面对。
  她不想做他的麻醉剂,她想做疗伤药。
  可是他到底把她当什么?她一直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新婚那晚,全席喝了代酒的白开水的他和她在婚房里静默下来。
  她不声不响地卸着妆,拆着繁复的头发。镜子里,她看得到他在凝视着她,眼神清亮。他是否在思考,他娶了谁?
  沐浴,洗去所有铅华,她内心里打着小鼓,却表面平静地走到他面前,和他相对而坐。
  “学长,你为什么学医呢?”她笑着问他。
  他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哎,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学医,我可胆小了!你知道吗?第一次上解剖课之后我吐得昏天黑地的,同学给我买饭回来,我问她买了什么菜,你猜她买了什么?”她眨眨眼。
  他看着她,虽然没说话,眼神却表明他等着她说下去。
  她笑了笑,“她买了猪肝。?”
  他扬眉,“不敢吃猪肝了?”
  有些医学生的确这样,最初上解剖课一时适应不了,连牛肉都不敢吃了。
  她苦兮兮地看着他,“是啊,本来就刚吐过,她还给我买猪肝,这还不是关键,她把饭盒交给我的时候还说了句,肝肿大,表面分布针尖大小灰白色坏死点,目测这猪感染了沙门氏杆菌。我……”
  她的表情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狗,配着她的段子,很是好笑,然而,他却并没有笑,只是用他那双清明的眼神看着她,一语点破,“你的同学就是你对不对?”
  第35章 不是梦
  呃,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是,并没有所谓的沙门氏杆菌猪肝,只不过她编的小段子想逗他开心。
  董苗苗并没有在婚礼上出现,可是,并不比出现好多少。不出现,全了宁家的脸面,可是董苗苗自己,一定在某个角落里黯然伤心。
  她有些挫败感。
  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个带着十足怜惜感的动作让她心里润润的,一片潮湿。她抓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地问他,“那学长你学医有没有什么心理阴影?”
  他脸色一暗,眼里闪闪烁烁的。
  她乐了,一定有!“有没有啊?说说嘛!”
  他还是闪烁其词的,最终拗不过她,轻咳了一声,迟疑着说,“泌尿见习的时候……咳咳……很长一段时间不喝牛奶。”
  这个问题,她脑子里转了个弯才想明白,而后大笑,“学长你……哈哈哈哈……”
  本来是她编个段子娱乐他,结果,他的故事娱乐了她。
  她笑得前俯后仰。
  似乎,他们之后的共同生活里,总是她从他那里获取,无论快乐还是悲伤,而他,不管怎样温柔的表象下,包裹的都是一颗无动于衷的心。
  她其实很想问,难道你长到这个岁数没见过自己的?
  可是,这话好h有没有?她不敢说,虽然她是医学生,可这个人是她……呃,老公啊!
  “想说什么?”他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她纠结了一下,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呗!她吞吞吐吐的,“那个……学长……你自己的……难道不会有阴影了?”
  他一愕。
  她再度大笑,因为还是有些害羞的,笑得躺倒在床上,用被子遮住了脸。
  然而,下一瞬,她却感到脚踝被带着凉意的手指握住,她不由僵直了身体。
  “脚怎么了?”他的声音响起。
  她坐了起来,缩回了脚,“高跟鞋……”
  她比他矮了二十五公分!为了这身高差,她穿了一天超高的高跟鞋,脚后跟和小脚趾都破皮起泡了,洗澡沾了水后,疼着呢!
  他没说什么,只是起身拿来了小药箱。
  那是她第一次看他操作,手指纤长而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平整,是一双天生的外科医生的手,只是触在她皮肤上太凉了些。
  他的表情很认真,蹲在她面前,专心给她挑着泡。首次以比他高的角度凝视他,看见他低垂的眼,睫毛很长,鼻梁挺,却不那么夸张,这张脸的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好看得无可挑剔……
  她曾经仰望的那个人,如今蹲在她脚下给她挑着脚趾上的泡儿,直到现在,她还在怀疑是不是梦……
  第36章 生日
  她觉得她、他、董苗苗其实是同一种人,至情至性,到了极点。
  他为了董苗苗放弃了出国读双博,她为了这段婚姻撕碎了出国offer,而董苗苗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无影无踪,她的研究生还没读完,也就此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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