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得了宠状似可以镇住小姑子的孟初霁用筷子头敲了敲阿娇的脑袋, “说吧,好好的不上课, 跑到太子府来干什么?”
  阿娇怕再和孟初霁杠下去把自己气死,不跟他闹了,将他拉到一边,避过裴璟与他窃窃私语:“我真是来给你送丰胸秘方的。”
  余光瞥到裴璟往这边看,阿娇不自在的竖起手挡住脸, 补充道:“母后那儿讨的。”
  孟初霁一下抓住了重点, 错愕地惊叹:“母后也平胸?”
  阿娇杏眸一瞪, 狠狠踩了她一脚, 道:“母后才不是, 是被我磨不过, 舍了脸面替你去常妃那儿讨了方子,常妃初进宫时并不丰满,如今胸口这一对跟兔子似的。母后让我转告你, 方子她替你讨了,好好服侍太子皇兄,多修内在不要专门以色侍人, 早点生下皇嗣,替皇室延续香火。”
  孟初霁目瞪口呆。
  兔……兔子?
  那得有多大啊?!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严肃冷情的皇后竟然真肯开口替他找人要方子?!
  阿娇又想踩他:“话我带到了, 你记住了没有?”
  孟初霁点了点头,阿娇便从袖子里将所谓的丰胸秘方拿了出来, 上面写了许多食材和中药, 不等他看清楚, 阿娇将其折了两折,往孟初霁的袖口里一塞。
  “母后说吃两个月就好,等你长出了胸,我们一起去天仙池泡澡。”
  说到泡澡,阿娇许是憧憬,娇俏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笑意。
  孟初霁嘴角抽了抽。
  想等他长出胸一起泡澡?下辈子吧!
  这辈子都别想和他一起泡澡。
  孟初霁不说话,阿娇直接当他默许,兴高采烈的提着裙摆连招呼也不同裴璟打就直接离开,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的看孟初霁,双眼晶亮如星。
  她走了,裴璟这才凑上去来问:“静静,阿娇同你说了什么?”
  孟初霁哪敢将丰胸的事跟他说,摆了摆手:“嗨,没什么,小丫头片子一天到晚脑子里不装正事……我们今天下午还练箭?”
  “可能不行。”裴璟面露歉疚之色,“还有折子没看。”
  孟初霁可惜的咂了咂嘴,“你看吧,我们下回练,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裴璟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手伸出去想到什么又收了回来,“那我去了?”
  “行,你去吧!”
  裴璟再三看他,这才提步去书房。
  待他消失在视线中,孟初霁慢慢收回视线,接着瞟向一旁作隐形人的阿福,给他递了一个眼神,露出一抹纨绔浪荡的笑容。
  来大绥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浪浪浪浪浪了!
  鸟市、赌场、花楼……他孟初霁来了!
  两个侍卫不成问题,孟初霁带着阿福出去没过一会儿就甩掉了他们,这种事孟初霁做过千百次简直小菜一碟。
  没有人跟着,孟初霁只觉身心愉快,连呼吸都是自由甜美的。
  阿福倒是做贼心虚,仍是压低了嗓门小声问:“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孟初霁打了个响指,嘴角一勾,道:“当然是去成衣店,恢复我们的本来面目啦!”
  第40章 40.殿下
  两刻钟后……
  熙熙攘攘的街头, 最亮眼的一抹艳红仿佛是冬日雪地中的腊梅,优雅富贵与周遭格格不入, 公子风流,折扇执于手中未展,坠着玉白的莲及浅色的流苏,其乌发未冠,仅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住, 但他的头发太长, 墨色倾泻, 便于乌发中间又系了一道。
  剑眉斜飞入鬓, 狭长凤眸眼波流转, 噙着明亮笑意, 薄唇绯红,面如冠玉,与他擦肩而过的姑娘于那不经意间惊鸿一瞥, 便难以挪开眼了。
  当他走过,耳畔泛起一抹冷香,身影没入到人海之中消失不见, 心里忽觉一阵怅然若失。
  孟初霁向来享受旁人的注目,也习惯了别人的惊艳, 淡然从容且心情极好,他用扇柄敲了敲换了小厮装扮的阿福的脑袋, 道:“别畏畏缩缩的, 你现在是个男人了, 挺起胸膛!”
  阿福扶了扶帽子,紧步跟在孟初霁身边,细声道:“少爷,咱们去哪儿玩啊?”
  “你想去哪儿?”
  “这……”
  阿福回答不上来。
  他也不知道哪里好玩啊!
  孟初霁摇了摇头,心想这蠢丫头真是蠢得没边了,道:“那必然是先去和花楼里的姐姐们打个招呼啊!”
  阿福噌地脸红,面上有点小激动,孟初霁哼笑着瞥了他一眼,大步走了。
  要说孟初霁在大楚为何会被称作第一纨绔,皆因他做过了所有纨绔做过的事,还有着其他纨绔没有的本事,譬如他有条金舌头,他尝过说好吃的东西定是会红红火火,管这店家前身是穷得铺子都租不起在路边卖饼,还是新开的酒楼刚来京城立下根基;又譬如他自称闻得到美人香,花楼在啥旮旯角落都能被他寻着,大楚曾有十四岁女孩频频失踪之案,硬是让他嗅出人家的私宅就是淫窝惊奇告破,自此一战成名。
  他没说好吃的菜就不是好菜,他不说好看的姑娘那铁定成不了花魁,他就是京都纨绔的标杆,京都纨绔膜拜的对象。
  第一纨绔的看家本事到了大绥也半点没荒废,这不阿福跟着他七拐八拐,晕头转向,还没分清哪儿是哪儿,花楼已经到了。
  准确来说是一条花街。
  金花红帐点缀艳丽的阁楼排了一排,高高的扶栏处姑娘们摇着丝绢揽客,一致的粉面香腮,容颜姣好,尽管现在是大冬天,依旧不妨碍她们活泼烂漫,花枝招展,其他地方不露,美丽的脖颈却如天鹅般从下往上看白皙诱人至极。
  孟初霁驻足,仰面朝上面的姑娘们一笑,姑娘堆里发出低低的尖叫,几条丝绢从上头飘了下来。
  孟初霁抓住了其中一条,执那条丝绢的姑娘便喜笑颜开,身影消失在扶栏处,许是要下来找孟初霁,其他姑娘们见之故纷纷开口:
  “公子,你怎这样伤我们的心,光接她的不接我们的,可是我们帕子上绣的花草不好看?”
  “公子,我不要你的赏钱,你把帕子还给她,接我的好不好呀?”
  “公子,你看看我,我是我们楼里最好看的。”
  ……
  那蹬蹬蹬下了楼来一出来刚巧就听到了后头一句,站在孟初霁面前连丝绢都不顾要,回眸拈指道:“巧巧你可别给自己贴金了,楼里最好看的明明是我……”
  停了一停,她再度回眸面含娇羞,柔媚地问:“公子你说是不是?”
  这可真是让人心肝都要化了。
  孟初霁哪里舍得说不是,将手绢奉上,道:“是。”
  姑娘笑了,连忙热情挽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的依偎着他:“公子,我叫小黛,黛眉的黛,最拿手的是琵琶,你一定要跟我进去听。”
  “好。”孟初霁满口答应地随着她往里走,“若是能有壶玉流泉就更好了。”
  “那当然是有的,不过玉流泉价贵,若是公子肯常来看我,我免了公子今日的账,如何?”
  小黛媚眼如波,莹莹似秋水。
  孟初霁几乎溺毙其中,恨不能将心头肉都割二两给她,如何愿意让她免账,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老鸨。
  想起后头还有一个,孟初霁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往回看,发现阿福早已被淹没在脂粉堆里,一群姑娘上赶着伺候,这才放心的随小黛上楼。
  “少爷,少爷!”
  阿福从没见过这等阵仗,被姑娘们撕扯着衣服,忙不迭向孟初霁求救。
  孟初霁只抛下一句话:“别拘着,好好玩。”
  接着人就不见了。
  入了小黛的香闺关上门,外界喧闹戛然而止,耳根子一下清净起来。
  香闺中整洁雅致,处处有女儿家的心思,檀烟缭绕,极有韵味。
  孟初霁坐下,小黛殷勤替他倒了杯茶,素手纤纤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神色妩媚撩人:“玉流泉待会就来,先喝口茶润润喉。”
  孟初霁望着那玉手就笑了,夸赞道:“手和人一样漂亮,怎么我就没生出那么一双好手来?”
  小黛得了想要的话顿时眉开眼笑,“公子,小黛弹琵琶给你听吧,您想听什么曲子?”
  “你会弹什么曲子?”
  “什么都会一点,最拿手的是《花解语》,还有词儿可以唱。”
  孟初霁点头:“那就来一支《花解语》吧。”
  很快,珠帘后响起了清泠的琵琶乐声,不惹哀怨,清脆动听,响了前奏,缱绻的歌声也传了出来:
  “风怜叶兮叶怜花,花怜你兮思洽洽,妆奁不开懒梳洗,郎君郎君早回家……”
  一曲毕,孟初霁鼓掌,小黛抱着琵琶从珠帘后走出来,将琵琶放到桌上,伸手便摸向了他的胸膛,楚楚动人地唤:“公子,好听吗?”
  孟初霁用折扇勾起她的下巴,笑容迷乱人眼:“和大家比还差上许多,不过在我心里是万般好听,世上第一。”
  小黛被勾得面红心跳,咕哝了一声“讨厌”,就坐到了他的膝上,一只手勾着他的颈,低声状似难为情地问:“公子,今晚不走了吧?”
  孟初霁闻言一怔,不自觉拧眉,小黛心底一凉,道:“莫非公子已有妻室了?”
  孟初霁默了半晌,点头:“嗯。”
  可不是有妻室了么,不过他才是那个妻,何其荒诞的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脑海中浮现出裴璟温润正经的脸,孟初霁再看向小黛,莫名有些不自在,将她从膝上轻轻推了出去,笑着央求道:“好姐姐,不过是偷偷出来玩一回,能不能不说这个?”
  小黛纵有遗憾,也不想收心,身在青楼,最想的不就是有个俊美富有的公子赎回去做妾么,深不深情是次要的,她们这种人哪儿还敢奢望什么真心。
  观孟初霁不喜,连忙拿玉流泉作借口缓一缓两人间的尴尬,开了门招来花楼里的跑腿,让他去催一催酒库拿酒的人。
  孟初霁仍是端坐着,只是小黛开了门进了一阵风,外头的喧杂吵闹也随风传了进来,他蓦然听到好像是对面房中传来亢奋尖叫的女音:
  “殿下轻点,殿下……”
  一遍又一遍。
  孟初霁脸色一变,起身到小黛身边去,一只脚跨出了门槛,小黛以为他要走,一把将他拉住:“怎么了公子?”
  孟初霁没有答话,小黛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好似明白了什么,与他解释道:“那里面的人是紫鹃姐姐,紫鹃姐姐曾是我们这儿的头牌,有一回被客人灌了酒欢好时不小心喊了这么一声,差点被客人打个半死。不过也有客人胆子大想过过皇子王孙瘾的,专点紫鹃姐姐,让她这么喊,平常没这么大声,不知道今日怎么了。”
  孟初霁脸上的笑意已是没有多少了,“那她喊的是哪位殿下?”
  小黛左右一顾,往他身边凑了凑,低声道:“还能是哪位殿下,当朝除了一位太子殿下,哪还有第二个殿下。”
  “确实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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