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孤坟

  星空下，小舟越过溪涧，安静的停在岸边。
  少年丢掉竹篙，伸出手，将少女牵下船头。
  庄姜打量着周围的奇花异草，与异于山间其它景致的一切，眸中略显迷茫。
  她望着墨临渊，可墨临渊却沉默着，不置一词。
  回想起这一路上，少年似乎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连那时常对她洋溢的微笑，都暗自收敛，染上浅淡的愁绪。
  他这是，在忧心什么吗？
  拉着庄姜的手，墨临渊顺着小路，步步向前，前方花团锦簇的一幕，让庄姜愣住了。
  因为这赫然，是与青斋后院的花园，一模一样的庭院。
  除了鲜花的生长无法控制以外，其余的一切，都一如，庄姜所见过的模样。
  而就在这雅致到极点的精致中，一处孤坟超然于外，即便在花团之中，也是那般的清晰，令人一眼，便能瞥见。
  这一瞬间，庄姜觉得少年握住自己手的力道，突然收紧。
  紧地，有那么一丝细微的疼痛。
  “原来，是少主您来了呀。”
  一道温和的女声，自花园内传来。而后，一名女子也缓步，踏出了屋门。
  她一身素雅到极致的白裙，无论是发间还是衣着，都没有任何的配饰。唯有那抹含在嘴角的笑，让她看起来，有了些许生气。
  庄姜觉得，女子似乎，是这儿的守墓人。
  “霜姨，好久不见。”
  墨临渊对女子露出微笑，而后在女子惊讶的目光中，转向身侧的庄姜。
  “霜姨，这是姜儿。我带她，来看看我娘。”
  寒霜的目光有些讶异，其实从出来开始，她就在不断的打量庄姜。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少主除了自己，还会带上别人。
  要知道，主子在此处长眠之事，知晓者屈指可数。
  而在被寒霜打量的同时，庄姜也在墨临渊的示意下，轻声开口。
  “霜姨，你好。”
  被少女这般一叫，寒霜这才回过神来，温和的笑了笑。
  “恩，姜儿好。”
  她算不得漂亮，可那抹笑容，却极具亲和力。
  与墨昭不同，这是一种真正的温柔，与不染纤尘的善意。
  “一年不见，想不到少主身边，已有了这般可人的孩子。若主子泉下有知，定会欣喜万分的。”
  “谢谢霜姨夸奖。”
  被寒霜这般说着，庄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恍惚间，竟有种丑媳妇儿来见公婆的感觉，你说羞不羞？
  据墨临渊说，寒霜是凝妃娘娘的贴身侍女，两人一同来到北苍，也一同在荆棘丛生的宫廷，走出一条血路。
  凝妃死后，寒霜自愿来到此处。
  她放弃了皇家给予的荣华富贵，选择独自，留在这清冷的屏山上。
  在这里，守着这个自己生命中，最亲切的人。
  而这一守，便是十六年的时光。
  从她的青葱岁月，到如今的徐娘半老。
  可她从未，因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因为凝妃娘娘，值得她如此。
  回眸望向拉着庄姜走向孤坟的少年，她的心底是喜悦的，喜悦于喜怒不形于色的少主，终于有了自己的牵挂。
  可她也担忧着。
  因为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并非屋内的那个人，想要看到的。
  可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