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敢问道长,我们王妃是何时拜入宗门的?拜的又是哪位高真?”颜孺人问,明明她才是师傅的弟子,他们不会是被杨慈骗了吧?
  道士听了这话,似笑非笑的望着颜氏,其实颜氏在青羊宫是挂过名的,清虚宫一脉从玄天老祖起,一脉相承的护短,白雪离去前曾托付青羊宫主持多关心颜氏,故这些年青羊宫始终对颜氏照顾有加,但凡宗门分发的法器都有颜氏一份。奈何颜氏辜负了白雪的一番苦心,朝着世间荣华不回头。
  修炼一事全凭自己,他们也强求不得,后来沈师叔来京,白师叔弃了颜氏收杨慈为徒,大家就没再关注颜氏了,但毕竟有了这么多年香火情在,只要颜氏上青羊宫,他们总对她客气几分。以前贪图享受不乐意受修行之苦,现在晋王日子不好过了,就想修行了?道士看了杨慈一眼,见杨慈对自己欲言而止,心中暗道这位师妹倒是秉性淳厚。
  “王妃不让这位道长说话,是怕自己谎言被拆穿吗?”颜孺人一反她素来温柔端庄的性子,咄咄逼人的问,“你不敢对道长说真话?”
  杨慈蹙眉,“我平生从来不说假话。”杨慈的父亲是名士,她的个性深受其父影响,疏狂孤高,故嫁入皇室后格外不适,她跟晋王感情平平,生下一女后晋王再也不亲近自己,她也不在乎,一心教女清修,她怎么可能做出骗人的事?她也不懂颜氏为何要说自己骗人?青羊宫泰半都是修士,他们还会被她一个凡人欺骗不成?
  “你拜得师傅是不是上讳白下讳雪?”颜孺人气势凌人问。
  “不错。”既然颜氏猜出来了,杨慈也不隐瞒了,“我师尊正是白道长。”
  “杨慈你抢我师傅!”颜孺人终于忍不住高声喊道。
  杨慈和道士闻言都面露诧异,“此话怎讲?”杨慈不解的问,她什么时候抢颜氏的师傅了?明明是师傅怜她心诚才收自己为弟子,师傅又不止她一个弟子,她为何要抢?
  “白道长明明是我师傅!她在十多年就收为我徒了!你是不是骗了她?”颜孺人怒道。
  杨慈既惊愕又好笑,“师尊是修士,我不过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骗她?再说她也不止我一个徒儿,我为何要骗她?”
  她也是入门后方知师傅数十年前就收了颜氏为徒,只可惜颜氏没坚持下去,师傅也放弃她了。这是颜氏自己的选择,杨慈不予评价,但自己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路,她要是十多年前就遇到师傅,定会抱着女儿随师傅一起回宗门。等自己修炼有成,想要如何庇护亲人都成,何必在世俗白耽搁十来年?只要自己有了本事,才能更好的庇护家人,就如沈真人和沈师叔一般,沈家如今这般受盖家重视,还不是因为有这两位庇护?
  “那为何师傅不来接我?”颜孺人惊怒交加的质问。
  道士奇道:“我们是玄门清静地,接你一个世俗女子做什么?”
  “我是白道长的徒弟。”颜孺人说。
  “你又没行过拜师礼,算哪门子徒弟?你说你是白师叔的徒弟,那你为何没修为?”道士不屑道,“真当我们太上宗是外面的店铺,任你来去自如?”天下任何人都能修行,但不是人人都能修炼有成的,世间向来都是先有付出再有得到,除了邪派法门谁能不劳而获?就是邪派法门,也是损了自身功德福报,毁了来世得来的。
  “我——”颜孺人哑口无言。
  “白师叔临走前可曾让你节欲清心,还劝诫你不要贪恋世间繁华和男女情爱?”道士冷然问。
  颜孺人樱唇微翕,不知该如何应答。
  “你既然迷恋软红香土,就不必来宗门清静之地,宗门是给一心清修的人住的,不是常人玩闹之地。”道士淡声说,宗门会收下杨慈是因为她向道之心虔诚,哪怕今世不能问鼎大道,还能修个来世功德,颜氏女这种心思不定的人收入门中也是浪费资源。
  颜孺人又羞又急,半晌后她又拉着杨慈衣袖苦苦哀求,“王妃,奴知您向来大度,奴只求您能看在我家孩儿也是晋王血骨的份上救救我们!”
  杨慈讶然问:“王府虽没了以往的煊赫,却也衣食无忧,何须我来救?”皇家现在已经是摆设了,各地诸侯王勾心斗角尚来不及,哪有什么闲心来处置晋王?再说师傅也没有收回赐给颜氏的储物袋,光凭储物袋中的丹药、宝物就足够颜孺人和孩子一生无忧了。
  颜孺人尖声道:“你只顾自己享受,就不管夫君儿女死活了吗?”
  杨慈拉回自己衣袖正色说:“颜孺人慎言,我同晋王已和离,他不是我夫君,再说清修也不是享受。”
  “什么和离!皇家何来和离!分明就是你贪恋荣华!”颜孺人讥讽道,在东都时杨慈就不在府上了,显然当时就已经巴结上了太上宗,他们在京城受苦,她却在宗门享福,“天下居然有你如此狠心的母亲,居然弃夫君和儿女不顾,你可对得起他们!”
  杨慈见她如此不堪的作态,欲言而止,最后轻叹一声,“随你。”难怪秦师伯会告诫自己,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对实力的追求,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态度,但不能放弃对实力的追求,或许努力了也不一定能拯救自己,但肯定比将一切都依托在别人身上好。自己不求进取的,最后便只能像颜氏般如此不堪了。不是每个选择都能反悔的,生活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一切但求问心无愧。女儿有女儿的路要走,自己养大她、教导她,就尽了母亲的责任了。
  “我要见师傅!师傅一定是被她骗了!”颜氏着急的往内殿冲,却不想迎面撞上一人,来人奔势疾,两人重重的撞成一团,颜孺人的丫鬟急的脸都白了,杨慈愣了下上前先扶起颜孺人,又扶起跟她撞成一团的人。
  来人瞪着眼睛道:“你是什么人!走路不长眼吗?知道我是谁府上吗?耽搁我的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孺人被来人撞得浑身剧痛,听到她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即便在晋王府失宠的那几年都没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颜孺人的青衣小婢也反应过来,毫不如示弱的对骂:“无礼贱婢,居然敢对我们孺人无礼!”
  那人也是一名青衣婢女,闻言冷笑道:“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知道我们家主人姓什么吗?赶紧给我让开!”
  颜氏听了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颜孺人的婢子来不及反驳,后面就有人怒斥道:“让你去找真人救命,你倒是跟人嚼舌来了!还不赶快给这位娘子道歉!”来人又对着颜孺人作揖道:“家教不严,让娘子见笑了。娘子身体可有不适?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给娘子请个平安脉。”这人是一名四旬左右仆妇。
  “不用了!”颜氏心中憋了一口气,正是不爽的时候,哪里耐烦跟人计较,“不知贵主人姓甚名谁?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仆妇狠瞪了青衣婢子一眼,陪笑道:“都是老奴管教不严,惊扰了娘子,老奴让给婢子给娘子赔罪。”
  颜孺人看到仆妇身后还跟着一群下人,为首的一匹马车上还写了“宁”字,她冷笑了两声道:“原来是宁国公沈君侯府上,难怪如此横行霸道!”皇室衰微,各地节度使纷纷划地为王,其中实力最强的无疑是当今丞相、前扬州节度使盖嘉运。盖嘉运仅一独子盖天宝,娶了所谓的沈家十二娘为妻,明眼人谁不知道沈十二娘就是当年的沈三娘。
  仆妇暗恼青衣小婢行事轻狂,可她偏偏又是二娘子的爱婢,她连声致歉,颜氏全然不理会,心中盘算怎么才能让杨慈答应带他们母子一起去宗门,京城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晋王孺人的身份不要也罢。她以前也是傻,以为晋王俊美风流,却没想凡人毕竟是凡人,以前他年轻力壮尚可,可一旦失了这身份,晋王几夕间老了二十岁不止,让颜氏分外不能忍,她到现在容貌还没变呢!
  杨慈听说是宁国公府上,不由问:“你们来青羊宫何事?”
  仆妇见杨慈气度不凡,倒也不怠慢,“我们是来找青羊宫高真救我家二娘子一命的。”沈家二娘子裴氏是长宁表姐,长宁名义上的母亲是裴氏的姑姑,沈家因长宁的关系,对裴氏颇为照顾。
  裴氏平时被婆婆林氏放纵惯了,行事毫无顾忌,居然服用了孕子丹,一下怀上了多胞胎,连大夫都诊断不出她肚子里到底有几个孩子。目前才五个月,肚子已经大得耀武扬威了,这一日更是昏迷不醒,伺候的贴身侍婢惊得魂飞魄散,才说出了裴氏拜了送子娘娘,服用孕子丹的事。
  林氏是听过孕子丹传闻的,又惊又气又怒,但也不忍不顾儿媳和尚未出事孙子女的性命,忙派人来青羊宫求救,青衣小婢是裴氏的爱婢,一向受裴氏重用,在沈家下人尚未赶到前,就先冲了进来,结果同颜氏撞成了一团。仆妇见了一面遣人去找青羊宫道士,一面上来给颜氏赔礼,沈家御下严谨,曾几何时出过这种无礼轻狂的婢子,回去一定禀了夫人将她发卖!
  杨慈道:“你们随我来。”她示意仆妇跟自己走,“你们娘子也来了吧?将她一并带来,秦真人要见你们。”
  仆妇知道真人是金丹修士的专属称呼,不敢怠慢,忙吩咐下人将滑竿慢慢抬来,跟在杨慈身后,遮得严严实实的滑竿上躺着半晕厥的裴氏。青羊宫的高真不是寻常大夫,想要请他们治病,只有将病人带入青羊宫,他们是不会轻易擅离道宫的。
  青羊宫道士见杨慈居然沈家仆妇去后院秦真人的静修之处,心中暗暗羡慕,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沈家连一个普通的仆妇都能见到秦真人,他们要是有这个机会便好了。
  杨慈领着众人去找秦以清也不是擅做主张,而是秦以清给自己传音,让她带人过去的。沈家是沈师叔的家族吗?难怪秦师伯会如此重视。杨慈并不知秦以清重视裴氏跟长宁干系不大,孕子丹的事好解决,服食几粒筑基丹即可,根本不用她亲自出手。她让杨慈带裴氏过来,是因为裴氏身上一串桃木手串上有心咒经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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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下子无悔(下)
  杨慈让仆人抬着裴氏在外面候着,自己入内通报师伯,“师伯,沈家人来了。”
  秦以清盘膝趺坐在蒲团上,等杨慈入内,将一面铜镜递于她,“这面铜镜可照人根骨,你家后辈若有人有心修炼,你可带他们来青羊宫,自有人会传下修行之法。”
  “多谢师伯。”杨慈又惊又喜的下跪给秦以清磕头,她不想素来冷淡的秦师伯会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秦以清见她心诚,目光也温和了几分,“修行并非让你绝情断恩,而是让你行事问心无愧,你此番来京后,下次也不知何时再来,有什么需要尽可告知青羊宫,他们会对你家族看顾几分的。”秦以清执掌清虚宫也有两百余年,见过的弟子不计其数,像鹤儿、何宛然这般的天骄百年都不定能遇到一个,大部分都是资质普通的普通人。
  这些人或许不会飞升,但却是宗门的基石所在,宗门想要长治久安,靠得是这些基石而不是天才。杨慈秉性淳厚,又知恩图报,即便突破不了金丹期,也有近两百年的寿命,清虚宫正是缺人之际,她做了这么多年王府当家主母,肯定比白雪、墨瞳能干多了。
  杨慈有些犹豫的问:“师伯,阿颜她还能入宗门吗?”见颜氏这般失态,杨慈心有不忍,想问问师伯她是否还有重入宗门的机会。
  “你可知我们太上宗每十年招收多少弟子?最后能收为外面弟子的又有几位?”秦以清淡淡道,“你求了十年才求来了一次机缘,她有了机会却自愿放弃,落子无悔,哪来第二次机会?”莫说太上宗这般大宗门了,就是小宗门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杨慈听罢也只能叹息一声,师伯说的没错,有些事错过就错过了。
  秦以清道:“你这样帮她,她也不见得会感激。”
  “我也不求她感激。”杨慈说,她这一问是为自己不是为颜氏。
  秦以清闻言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莫怪鹤儿这般看重你,你性子倒是跟她有几分相似。”
  杨慈感激的说:“师叔引导之恩,晚辈铭记在心。”
  秦以清抬手道:“你也无须同情颜氏,她虽不能修行,但凭白雪送她的灵丹妙药,也够她平安终老,此生生活无忧,夫君子女齐全,天下又有几人能生活如此平顺?你虽开始修行,不到金丹,寿不过三百,其中劫难重重,稍有不慎甚至尸骨无存,你可考虑清楚了?”
  “晚辈无悔。”杨慈语气坚定,她贵为晋王妃时就一心向道,现在尘缘已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杨慈幼时最不爱听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女子,你不能做……她不懂为什么大家都是人,凭什么男子要比女子自在?现在进入了修行界,她知道修行界远没有世俗那么平静,可这里男女起|点都相同,没有不许女子出头的规矩,不分男女,只分实力,这样的地方才是她向往的。
  “那你去吧。”秦以清微微颔首道。
  杨慈依言退下。
  秦以清命人将裴氏抬进来,裴氏双颊潮红,呼吸深重,隆起的肚子看似要临盆了,里面蜷曲了四个婴儿,秦以清眸色深沉,若普通愚夫愚妇被人骗了也就罢了,裴氏好歹也是沈家媳妇,怎么这么不懂事?秦以清让僮儿用清水化了半颗筑基丹给裴氏喂下,手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一点暗绿的光芒就落入她掌心。
  秦以清神识一扫,顷刻就在裴氏的识海中扫了一圈,裴氏迄今二十多年的经历尽数被她掌握,她对长宁莫名的怨恨也让秦以清知道了,秦以清暗暗挑眉,她素知人心莫测,可裴氏跟鹤儿迄今不过见了两面,哪来那么大的怨恨?秦以清暗暗摇头,真是愚不可及,不知自己真正靠山为何人。不过秦以清也没将裴氏的怨恨放在心上,鹤儿是筑基修士,裴氏不过只是一凡人,师妹只消闭个大关,裴氏这一生就过去了,秦以清也不会跟这等小心眼的愚妇计较。
  她在裴氏腹部轻点了几下,对沈家的仆妇嘱咐道:“她腹中有四个孩儿,这段时间就住在青羊宫,等满了七月我会派人将孩儿取出。”四个孩儿在腹中待不了多久,能撑到七个月就剖腹而出,青羊宫自有良药可供她痊愈。
  沈家仆妇听说裴氏怀了四个孩子,脸色吓得惨白,这人又不是那好生产的牲畜,哪能一气生这么多孩儿?就是生一对双生儿,孕妇都走了一趟鬼门关,一气怀了四个哪能平安生产?
  秦以清也没跟仆妇多说话,将事情的经过尽数写在一块竹简上发给了沈族长,又同时暗示沈族长,裴氏到底只是长宁名义上的表姐,并非真表姐,不可太纵容了,不然真惹下滔天大祸,就是希夷祖师叔都救不了沈家。秦以清等竹简发出后,又取出慕临渊传来的剑符也给鹤儿发了一封信。鹤儿从京城得了半本心咒经,又不顾师门规矩私下偷偷修炼了,她的惩罚还两说,沈家倒是占了她的便宜逃过一劫,沈家还真是鸿运当头。
  沈族长接到秦以清的玉简一看,惊得魂飞魄散,沉吟片刻后,还是招来了夫人林氏和长子议事,林氏听到裴氏居然沾染了让秦家灭族的阴骘宗,吓得好半天都没回神,直到听夫君说太上宗这次不会追究后,才双手合十,连说了好几声道尊保佑。
  沈大郎忧心忡忡的问:“父亲,秦真人真不会问罪我们家吗?当初秦家可是灭族的。”沈大郎不认为他们沈家的面子会比秦家还大,秦家身后有个修真世家的秦氏撑腰,而他们家迄今也就出了两位修士,一人还不算真正入门。雍州秦家就是秦真人一手建立起来的,如今一朝覆灭,焉知秦真人会不会怀恨在心?再说修行界也并非都是滥杀无辜者,尤其太上宗还是如此大的宗门,对秦家和林家下手如此狠辣必有缘由,怎么轮到沈家就这么轻描淡写了?这没道理啊!
  “秦真人让我们私底下暗查内宅,问出族中到底有多少人去拜了那淫祠,她说她自有主张,不会让沈家有损,她堂堂一金丹真人也不至于会骗我们吧?”沈族长说,儿子的顾虑他也有,可转念一想沈家在世俗权利再大也是普通人,秦以清一金丹真人只消一剑就能把他们全族灭了,也犯不着哄骗他们。
  林氏说:“会不会是因为老祖宗和五姑娘的缘故?”
  沈族长和沈大郎同时摇头,他们两人再厉害也不至于影响宗门决定,“可能是因为我们只是被妖道害了,而秦家是跟妖道勾结的缘故?”沈大郎猜测。
  这猜测让沈族长和林氏深以为然,“秦真人吩咐我们以后要严加看管二娘,还说裴家跟五姑娘毕竟没血缘关系。”沈族长说,他是公爹不好管儿媳,林氏是婆母,管教儿媳妇天经地义。
  提起裴氏,林氏便恨得咬牙切齿,这儿媳妇自从入门,她就没亏待过她,她许久不孕,林氏也不曾给儿子塞人,反而时常劝诫儿子要善待儿媳,这也不光光是因为她是鹤儿名义上的表姐,她更希望几个儿子内宅安定,家和万事兴。结果这好儿媳居然这么回报自己!
  “她怀了四个孩儿,秦真人说先让她在青羊宫养上一段时日,待满七个月了助她生产。”沈族长说,他刚接到秦以清的传讯时,对裴氏恨之入骨,可现在也渐渐冷静下来,认为这件事他们也有责任,若他们在裴氏入门时就不对她如此纵容,好生教导,也不至于让她惹出那么大的祸事。
  沈族长下定决心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整顿下家族,沈家大小也算一个修真家族,又马上快成为后族,如果不约束好族人,家族逃得过这次劫难,也逃不过下一次,千里之提毁于蚁穴。
  “四个!”林氏惊呼,“那可有危险?”
  “有秦真人在肯定无事。”沈族长笃定道。
  林氏叹了一口气,“那四个孩子我会亲自教养,等她做完月子我也会好好教她的。”毕竟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儿媳妇,四个孙儿的母亲,总要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这也不仅仅是裴氏惹来的祸,沈家肯定还有其他人被骗,这几年沈家太顺风顺水,族人都有些忘形了,是该紧紧的时候了。
  当然沈族长和林氏能这么理智,这也是因沈家没被阴骘宗牵连的缘故,要是沈家落得跟秦家一样下场,他们就算死,也要在死前生吞了裴氏这一干人等。姑且不提沈族长、林氏和沈大郎三人商议如何尽快完成秦真人的任务,早日负荆请罪,这时远在瀛洲的慕临渊也接到了秦以清传回的剑符,沈家的消息让慕临渊招了长宁来看。
  “师兄,这道剑符能这么快的传递消息?”长宁困惑的问,她记得阿翁临走前曾说过,因为这个世界太广,等出了中洲传音符就无效了,阿翁身上只有一道宗门赐下的秘符,这是在发生重大事情的时才能用的。
  “因为我在这把剑上下了符咒,也只能用一两次而已。”慕临渊笑了笑,“这是我新近才领悟出来的符箓。”这道符箓只有他才能修炼,所以这剑符也仅他能使用,秦以清能用是因他事先留了一道法力,法力用完就没了。
  “是跟师兄天赋有关吗?”长宁笑道,“那师兄也给我一道剑符,如果我以后去了外大陆,能马上联系到师兄。”
  “好。”慕临渊微笑点头。
  长宁神识一扫竹简就笑不出来了,沈家居然也有人中了心咒经?长宁吓得心跳都慢了两拍,她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没得到心咒经,或者得到了因担心受罚而私下偷偷瞒下,师门会这么轻易放过沈家吗?这答案她不敢想,但其实不用想都知道……
  “鹤儿别怕,这件事你师姐会处理好的。”慕临渊温声安慰长宁。
  长宁苦笑着说:“师兄,幸好我偷学了心咒经,这次回去,师门就是关我一百年我都乐意。”比起沈家的覆灭,她小小的受罚太值得了。沈家若有什么问题,等阿翁回来她怎么跟阿翁交代?
  “别说傻话,我们不会让你关起来的。”慕临渊轻拍她的脑袋道,鹤儿为师门屡立大功,心性也纯善,谁会关她?顶多让她在秘境清修几年,慕临渊也想小姑娘能入秘境闭关修炼几年,好好巩固下她的修为。
  长宁没说话,暗想心咒经流毒那么广,中洲、瀛洲都出现了,难保其他六洲没有,要是没有心咒经,中了咒的人只能杀了,这要死多少无辜的生灵?可把心咒经流传出去也不行,她能保证自己不走歪路,却无法保证别人不走歪路,要是能修改下心咒经,只把驱除分咒的法子流传出去就好了。
  慕临渊见她沉默不语,当她还担心沈家,“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再传信给你秦师姐。你那位表姐你也不要伤心,她这次犯了大错,沈家定会好好教导她的。”
  表姐?长宁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裴氏,长宁不在意道:“她有公婆、夫君教导,与我何干?”她对裴氏没太多印象,连裴氏长什么模样她都没注意过,更不会在意她莫名其妙的迁怒,在裴氏有生之年她们是否能见第三次面还两说,她连柳少玉都没在意,更不会在意裴氏,“师兄,你说师门有没有前辈可以改进下心咒经?”
  “你想怎么改?”慕临渊问。
  长宁斟酌道:“就是单单只透露解咒的法子,不提其他。”
  慕临渊犹豫了下说:“我也不清楚,这要回去问问师傅。”当初中洲宗门跟阴骘宗闹得不可开交,也不曾听闻有这种法子流传出,鹤儿的想法不错,可做起来估计困难不小。当然也有可能当年心咒经没流传出,众人束手无策,现在宗门已经有半本心咒经了。
  ☆、第150章 暂别瀛洲
  秦以清在中洲对阴骘宗的探察不比瀛洲这边,狮妖王已被擒获,长宁和慕临渊解开再多人的控制都不会打草惊蛇,中洲那边幕后人尚未出现,秦以清就有些投鼠忌器,对裴氏也以控制为主。长宁很担心沈家,可想到有大师姐亲自坐镇京城,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大问题,很放心的继续闭关,直到玉蟾儿来通报玉玲珑来了,她才再次出了白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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