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林竹暗暗恼着自己怎么就不能像同人里那么胆大人莽有什么说什么,横了横心正要开口,房门忽然被灵感爆棚的现场导演咚咚敲响。
林竹:“……”
林竹突突突突泄了气,瞬间怂了大半,一头扎进被子里。
……
钟杳没起身。
门外导演还在持之以恒地敲门,林竹心跳微快,忍不住掀开一小块被角,探头看了看。
然后被守株待兔的钟杳等了个正着。
钟杳蹲在床边,眼里透出些柔和笑意,剥开被子,温温的吻倾落下来。
“就做点咱们该做的正经事……”钟杳揉揉他的脖颈,一笑,“我知道,我记着时间呢。”
林竹身体才好,不适合有太激烈的活动,这样半旅游半散心地跟着摄制组拍拍节目刚好,等摄制组走了,正好也不用再过多顾忌。
经纪人这些日子在美国瘦的分量都还没补回来,隔着厚厚的毛绒绒睡衣摸不出来,钟杳探入衣物,检查了两下:“还得接着养,现在做点儿什么,怕你再连着烧个三天……”
林竹:“……”
林竹:“!!”
温暖掌心毫无阻碍的贴上来,带出分明迥异的感受。林竹心跳骤然提速,急着开口说话,气息一呛,忍不住拼命咳嗽起来。
钟杳始终把检查身体规划在“办正事”的类别里,正直得根本没往别处想。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经纪人扒出来抱住:“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林竹脸上发烫,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居然被摸了两下就已经有反应,用力摇头,好容易缓过口气,急着催他:“哥,导演敲门呢,你快去——”
钟杳不放心林竹,看了眼门口,还是先替他倒了杯水,等林竹气息堪堪平复,才起身把门拉开了条小缝:“有事?”
现场导演从听到屋里咳嗽开始就吓得飞快开始秃头,已经准备好了逃命,看着钟杳拉开门,整个人定在原地,僵硬转身:“钟,钟老师……”
钟杳脾气很好,牢牢堵着门缝:“是有新的拍摄计划了吗?”
“是是——后天就是美国新年了,时代广场每年除夕晚上都会有烟花,拍摄效果一定特别好。”
导演连忙点头:“如果,如果林老师身体允许的话,您能不能带着林老师去看看烟花,最好能公开秀个恩爱之类的?粉丝们肯定喜欢看这个……”
林竹毕竟在年纪正好的时候,好好歇两天,只要精细养着别再着凉,别再有什么超出承受的激烈活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钟杳听得心动,颔首:“好,我们商量商量,还有事吗?”
现场导演非常自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祝您跟林老师——”
现场导演是个老实人,憋词憋得脸都红了,磕磕巴巴:“天,天长日久,日久天长……”
现场导演飞快鞠了个躬,咚咚咚跑下了楼。
钟杳头一次收到这种祝愿,茫然道了谢,合上门回了床边。
……
次日夜里,被随机拍摄到了赖床、赖床、赖床和午饭,又特意赶去百老汇念了个诗的两位嘉宾终于再一次离开温暖的住处,驱车到了人流密集的时代广场。
美国的元旦也是个相当重要的节日,不少人都已经聚集在广场空地上,大声交谈唱歌,满心兴奋地等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钟杳怕林竹再着凉,特意把经纪人裹得严严实实,一路放在身边挡着风,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站定。
“哥,你之前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啊?”
林竹往围巾里缩了缩,靠在钟杳身边,轻轻蹦了两下取暖,又想起了上午被拍摄耽搁下来的对话。
等进组就要控制体重了,现在还没开机,林竹掰开一块巧克力,自己吃了半块,把剩下半块飞快塞进了钟杳嘴里。
钟杳挑挑眉峰,含住巧克力,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之前没跟你提过,怕你不知道。”
四周太乱,钟杳揉揉林竹的脑袋,把人往怀里揽了揽,让他方便听得清楚:“这些我一直在资助一个学生,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钟杳笑笑:“才几岁的小孩儿,又乖又可爱,心好,特别肯吃苦肯努力——估计和你小时候差不多。”
林竹哑然。
自己小时候可一点儿都不乖不可爱,实在太狼狈不说,浑身都是刺,遇着谁都要狠狠扎一下……就算现在的自己遇上,都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
林竹一直不敢让钟杳知道他们真正的初遇,其实也是因为这个。
钟杳不知道林竹在想什么,依然圈着他,拉开衣服替他挡风:“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不肯告诉我,说将来长大了再跟我说……我怕他没学上,好好的孩子就耽搁了,所以一直往他住的地方汇钱。”
林竹想起来了这么回事,点点头:“我知道,公关跟我说来着,当初华英要拿这个当黑料……”
林竹能懂得钟杳的心思,拉住他的手,仰头:“哥,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那么点儿年纪的孩子,不能就这么让人拉出来黑,这种料洗不干净,会毁了他一辈子的。”
钟杳心头轻动,迎上经纪人琥珀色眸子里的清亮光芒,一笑,把人整个圈进怀里。
什么都不用解释,轻易就能被爱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想法,没什么感觉比这个更好了。
林竹靠在他颈间,挪挪下巴,搭在钟杳肩头认真八卦:“哥,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也要偷偷资助他啊?”
他好奇这个倒是挺久了。
钟杳其实不非得这么避着人的,就是因为一直没公开,才会被人置喙。
资助个学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钟杳为什么非得藏着不叫别人知道呢?
“因为……”
钟杳像是想起了什么挺有趣的事,揉揉林竹的脑袋,如实奉告:“他说,我要是把他的事告诉别人,就再也不跟我天下第一最最好了。”
第104章
林竹一呛, 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林竹:“明明就——”
林竹胸口噗簇噗簇冒出点儿莫名的酸水,刹住话头, 往钟杳颈间挤了挤。
钟杳揉揉林竹的脑袋, 忍不住轻笑出声, 低头在他额间轻轻亲了下:“不高兴了?”
林竹脸上一热,飞快摇头:“没有!”
他现在和钟杳天下第一好!
林竹用力揉揉脸颊,觉得跟小孩子计较实在脸红,大度地摆摆手:“小屁孩儿不懂事,中二瞎胡说……”
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经纪人的小情绪, 钟杳再藏不住笑意, 把人捞进怀里,低头认认真真地吻下去。
林竹心跳砰然, 本能仰起头。
热烈的气氛四处洋溢,身旁都在拥抱亲吻,他们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
今晚有雪,飘落下来的雪花纷纷扬扬, 一点点融化进温柔细致的亲吻里。
小小的酸水扑腾一下也就没了, 林竹被钟杳护着, 身上暖烘烘的,想了想他口中的那个小孩子, 心里一点点软下来。
那个年纪,不得不挣扎在那种生活里……他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一点儿都不好受。
还不知道人家是谁, 就把人家第一好的朋友抢走了。林竹悄悄生出点儿歉疚, 仰头:“哥, 那你跟我说了——没关系吗?”
钟杳屈指敲他脑袋:“你又不是别人,不算违规。”
林竹微微一怔,迎上钟杳含笑的视线,胸口转眼泛开暖意。
林竹彻底放松下来,靠在钟杳身上:“哥,那你到现在还年年给他汇钱吗?和他还有联系吗?我也想见见他……”
“钱一直在汇,我也年年给他写信——不过很早就没有联系了。”
钟杳一笑,摇摇头:“他只在第一年给我回了封信,后来就再没回信了。”
林竹愕然抬头。
钟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想他可能是出去闯生活了,可能去跟着跑剧组走南闯北了,也可能是被爸妈接走了,不住在那儿了……”
林竹看着他,迟疑:“可是哥你还……一直寄钱——”
钟杳低头,轻轻笑了笑。
钟杳点点头:“万一什么时候他用得上,会知道回到那儿去拿的。”
林竹怔怔望着钟杳,心跳难以抑制地越来越快。
钟杳说起写信,忽然让他有了个……堪称疯狂的念头。
林竹张了张口,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可是哥,他说不定已经长大了,说不定已经——已经不需要钱了……”
钟杳摆摆手:“没关系,那笔钱对我来说不算是大数目。他跟我说除了那里他哪儿也回不去,也没人会管他,我怕他真有需要的时候没处找人帮忙。”
钟杳:“你不知道,那个孩子太寂寞了。”
钟杳笑笑,胡噜一把林竹的脑袋:“我就想,这些年里万一他在外面过的不开心,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回去看到他天下第一好的朋友还记着他……会不会日子就没那么难过了?”
林竹怔怔站在原地,胸口疼得说不出话。
他是不是——
是不是把某一段记忆,不小心给弄丢了?
“我想——哪怕只有一个朋友,也是好的。有一点儿亮光,再暗的日子也没那么难了。”
钟杳看着林竹,想起自己临走时那一捧野金钱花,瞳色愈暖,轻轻亲了下经纪人的头发。
钟杳拢着他抬头,视线落进夜幕里:“可要是这件事被媒体爆出去,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一定也会知道——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我这个唯一的朋友,至少一定不能背叛跟他的约定……”
林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攥起拳。
钟杳说的究竟是不是他?
他被带走前后的那几年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他到底……错过了多重要的事?
林竹嗓音有点发哑,艰难道:“哥,能告诉我——你汇钱的地址吗?”
“要帮我汇吗?”
钟杳微讶,仔细想了想,无奈摇头:“那家福利院中间搬了好几次家,我记着地址,一时半会儿也背不出来了……等回去我翻翻?”
林竹呼吸稍稍顺畅了一点儿,轻轻呼了口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