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确实不怕,狮王爷非她不娶的信还放在她袖中呢。
柳贞雯却觉她是在逞强,越发地怜惜她,她稍放开了下她,朝妹妹眼睛边摸去,看着娇弱的妹妹怜爱地道,“是不用怕,没关系,姐姐和娘会护着你的,你什么都无需担心。”
孔氏在旁把嘴唇抿得紧紧的,那微微扬起的头,也宣示着她如柳贞雯一样的决心。
柳贞吉看看旁边的母亲,再看看她姐姐,好一会,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护犊子一样护着的柳贞吉没出息地靠在了她怀着身孕的姐姐胸前,有点忍不住地真哭了起来。
第33章
狮王的信,柳贞吉最终还是挑能看的给母亲与姐姐看了,至于那些说赵小姐好看一些还是她好看一些的东西,她就没拿出来折磨母亲与姐姐了。
想来想都不用想,在她们眼里,她就是最好看。
谁说不是那都是她们仇人。
见过信,孔氏与柳贞雯心里好受了一点,但也仅就好受一些,因为现在她们面临的更大的问题是皇后的不喜。
坐实了皇后想另换媳妇后,孔氏与柳贞雯脸上连丝笑也不见了,柳贞雯更是怔怔地坐在那半晌不语后就掉眼泪,哭着道,“这老天爷怎地要对我们母女几个这么薄,娘与我不顺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们贞吉儿它也忍心这么对待,我们到底欠了它什么?”
大女儿的这一哭让孔氏猝不及防,连带的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但仅一下,她就忍住了满腔的恨意,昂着头道,“这有什么,皇后不喜那是她的事,狮王爷喜欢我们家贞吉儿那才是正经。”
柳贞吉在旁狂点头,以示赞同。
她可不想看着娘与姐姐一道哭,她本来就是动不动就掉眼泪珠,要是跟着母姐一道哭,她怕她水淹狻猊阁,狮王回来会找她算帐。
但孔氏的话到底只是自撑底气,且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皇后不喜柳贞吉之事被传出去之后,柳贞吉本就不妙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柳艏现在所处不妙,已是举朝皆知,外面已经当她是死皮白脸赖在狮王府不走,非逼狮王娶她不可了。
谁都像忘记了柳贞吉本是狮王亲自迎回府,而他们的婚事是皇上亲自指定的事了,都道柳家赖上了狮王府,柳家女儿更是不顾廉耻住在狮王府不回自己的家,连娘都一道带进了狮王府,可真够不要脸的。
京里这种话传出来,也不过三四天就闹得许多人都知道了,柳贞吉这时候知道她已经完全陷入被动了。
因事实她确实是住在狮王府,且回家不得,她们无反嘴之力。
且不论她与母亲现在的名声,因为她们在狮园里,外面再多的攻击也暂且只是言语攻击,暂时伤害不到她们身上来,但严重的是,这会影响到姐姐在贾家的身份,会极大影响好不容易怀了孩子的姐姐现在的日子。
现实逼得她不得不去想怎么反手。
墙倒众人推,当从贾家传来贾家的小妾把她姐姐气得差点小产的消息后,柳贞吉提笔,用这生她再认真不过的态度给狮王写了封求救的信。
这信从发出不过六日,狮王周容浚回京。
狮王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
第二件事就是拿了成婚圣旨出宫,令狮王府全府上下准备婚事。
当夜,柳贞吉回柳家备嫁。
隔日,周容浚发帖,仅请了昔日军中交好的几位将军,与昔日与他同窗过的几位相熟之人,还有太子周鸿渐,参加他明天的婚宴。
次日,周容浚胸绑红绸,带了他的护卫队,去了柳家迎亲。
柳家那边,柳家祖宅那边的亲戚一个也没赶过来,在京的那些柳家族人也不过二十余人,凑在一块,也不三桌的人数,而朝中官员因柳艏被罢免之事皆与柳家保持距离,这时候也没几人凑上前来喝喜酒。
要嫁女儿的柳家冷冷清清。
在狮王来到了柳家迎亲,小女儿要上花嫁的那刻,孔氏号啕大哭,心中痛苦难耐,她花了十年的时候为女儿备嫁妆,却在今日要这么屈辱地把小女儿嫁出去。
无盛大的场面,无热闹的宾客,就是平常百姓家嫁女,也何致于这般冷清凄凉。
柳贞雯更是哭得昏了过去,还是柳之平忍着眼泪,硬让贾文彪先带了她回去。
而柳贞吉在快要上花嫁之时,她生生掐着自己的大腿,一滴眼泪也没流,她摒退掉了身边的丫环,让她们去外面看着,最后一次与她的二哥哥确认,“二哥哥,你确能做到?”
她没流泪,柳之平却是哭了,流着眼泪点着头哽咽道,“妹妹,放心。”
“嗯,”柳贞吉没去看那哭得已经无法出声的母亲,与她的二哥哥依旧字字清楚地道,“银钱我放在娘亲那,你要怎么使,使多少,尽管往她要就是,要是缺了,你朝府里递句话,我会想法子给你。”
柳之平别过头,拿袖子拦了眼睛,也是泣不成声。
“等会我出了这个门,你就带娘走,爹要是拦,你一个字都不用说,俞护头会帮你解决……”柳贞吉见她的二哥哥蹲下,把头埋在了膝盖处大哭,她不得不转过头,朝赤红着眼睛的大哥道,“大哥哥,你可听到了?”
柳之程抬头看着房梁顶,也是一字不说。
他说不出来,喉咙就像被尖锐的石头顶住了,嘴一动,那喉管就像要被尖头刺破,疼得他无法言语。
“大哥哥,今天别跟爹置气,以后,娘就要靠你和二哥哥了,”母亲在那头哭得已是奄奄一息,柳贞吉从来没觉得她的心这么坚强过,它已碎成了一地,却还是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支撑着她把要说的话说完,“还有姐姐,她的以后也要靠你们,我以后在王府,也还是要靠你们帮我撑着底气,让这京里的人也知道我是有哥哥可靠的,所以,还望大哥哥和二哥哥看在我们母女三人日后皆需你们才能好好过活的份上,这几年,努力些才好,哪怕是卧薪尝胆,也还请要多多忍耐,切莫急躁冲动,要知,只有你们真的好了,娘才会觉得这辈子才安生,而姐姐和我,无论处在何处,也会心里觉着有所依靠,从而才不会害怕。”
柳之程仰着头流着泪,他怎么都没想到,以前从来没觉得会说话过的小妹妹,如今字字句句都截着他的心肺,让他难受到就像心被活活挖了出来一样痛苦。
“大哥哥……”柳贞吉这时拉了下柳之程的手,让他低下了头,她擦干了他脸上的泪,然后,她朝他灿然一笑,“大哥哥快背我出去吧,吉时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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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一告天,二告天,三告天……”
三告天后,花轿抬了起来。
柳贞吉在喜帕下,掏出了帕子,慢慢地吐出了一直憋在喉咙口的血,直到这时,那些滚热得能灼伤她脸的眼泪才汹涌地流了出来。
她无声地哭着,已无法去想,她离开后母亲的脸。
那个把她护在心坎上这么多年的女人啊,当她发觉她的小女儿以后再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后,真不知她会如何的伤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