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他探手摘掉了她鬓角垂挂的花瓣,对她坦白心迹以后,两下里对视一眼,就比之前更加熟络了一层。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忙于政务,是为了国家朝廷,直到遇见她,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追求的目标。
  花没赏多久,慈宁宫就派了太监来请他们上畅音阁听戏,《武家坡》,《夜奔》都唱完了,轮到了湛湛点的那出《思凡》。
  她不禁想象诚亲王穿着戏服扭身段儿,唱“小尼姑年芳二八......”会是个什么情形?直到下一出《大闹天宫》开演了,她还沉侵于自己的那番想象之中无法自拔。
  直到被人捅了肋巴骨,她才惊醒过来,诚亲王递给她一个分剥完整的橘子,“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儿,叫你都没反应。”
  怎么就琢磨起他来了?湛湛有些懊恼,总不能跟他实说,那样也太丢面子了,她望着戏台扯了个谎说:“《西游记》里头不是有一出讲的是师兄弟三人到了五庄观偷吃人参果的故事么,奴才在想那人参果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掰了一半的橘子分给他,允颀接了背靠在椅子上不言声,他想着她,这丫头片子心里却在想吃的,他们当中怕不是还差着孙悟空一个筋斗云的距离。
  戏曲正酣之时,御前太监魏尚手捧黄匣入了院子,诚亲王空出手拿起折子翻看,“二爷,还有其他三位藩王也都在?”
  魏尚应是,“万岁爷在建福宫花园专门设了茶宴请三爷过去吃茶呢,几位王爷也都在。”
  诚亲王颔首起身到太皇太后跟前告便儿,湛湛的视线里,太皇太后侧过脸看到魏尚后便点了点头,接着他便朝她走了过来,她忙调眼瞧着戏台,诚亲王俯下身来,话语吹在她耳边痒梭梭的,“你一人在这头还成吧?”
  见她点头,他仰首正了衣襟离开,眼梢外一众的宫眷往她这边侧目,湛湛不敢承接她们的目光只好盯着戏台的方向,假装一副沉迷看戏的样态,吃完了一半橘子,又拿了诚亲王留在果盘里的那一半,一瓣一瓣咬在舌尖,爆出满口的甜。
  皇后却紧盯她不放,悄声打趣儿道:“昨儿晚上你到底施了什么功夫?瞧允颀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样儿!”
  湛湛差点没被橘子给噎得闭了气儿,“瞧瞧,这是皇后主子该说的话么?含着骨头露着肉,奴才听了害臊。”
  妯娌之间的相处其实也是一门学问,皇后也不过是二十芳华的年岁,虽然正位东宫,她所需的不是所有宗室女眷战战兢兢的尊敬,湛湛说话大方自如,也不在意她说话是否得体,跟这样的人聊天儿才算是解闷儿。
  “我听说富察荣荣跟你是亲戚?她是你什么人?”
  听皇后提起荣荣,湛湛有些惊喜,“是奴才家里老太太娘家哥哥的孙女,跟奴才一同入宫选的秀。”
  皇后哦了声,语气明显淡了下去,“刚进宫那时封的贵人,前儿晋位封了嫔,就住在储秀宫,往后得闲了递牌子入宫来玩,你们这对儿远方的姐妹也好絮絮话。”
  宫里前段时间召集过那回选秀之后,后宫自然获得了一番充实,皇后为人再大度,皇帝每每抬举一个嫔妃,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刺激吧,这无关皇后的为人,世间的女人有哪个能够长此忍受自己丈夫朝三暮四,在无数女人中间流连的?即便那样做是为了江山社稷。
  湛湛忙应了,心里惴惴不安起来,荣荣的近况听上去光鲜无比,却不知道她真实的境遇,获得皇帝的恩宠,她应该很开心吧。
  “不过你倒是个有福气的,”皇后笑道,“我倒真有些羡慕你呢,瞧咱们家三爷那股热乎劲儿,一时半会儿恐怕还乏不了,你啊,还年轻,听我一句劝,男人啊也是巴不得需要人哄的,他待你好的时候,更要顺着他的意,这样一来即便后头你们王府后院里又添了新人,他迟早念及着之前的旧情儿,别人跟着也是要捧着敬着你的,更别说若是头胎诞下个阿哥,你这一辈子就如意了。”
  皇后携领六宫,在粉脂堆里平衡周旋的时间长了,自己总结出了一番真知灼见。湛湛刚刚出嫁一天,压根儿来不及想的这么深远,被皇后这个过来人一告诫,不免多了顾虑。
  皇室家大业大,宗室的王爷三妻四妾是传统,诚亲王府今后应该也是会再娶侧福晋,庶福晋的。湛湛掰不动橘子了,怎么突然间就患得患失了起来?一颗橘子核儿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咬碎了,咽下一肚子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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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你等真的降它不住,待老孙我指拨你等~”
  敬亲王一边哼着弼马温执意要骑天宫宝马的戏词,一边剥橘子,一旁的太监要上来帮忙被他挥了挥手遣下去了。
  音落桌边几人抚掌喝彩,敬亲王抬眼整好瞧见门外一人,忙招手:“咱们三爷来了!快进来坐!”
  诚亲王入门,拱手作了个罗圈儿揖接上他的戏腔儿,模仿天宫差役唱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敬亲王又带头鼓掌,啧了声看向周围,“瞧这嗓子灵的!是不是比我唱的好?”
  皇帝抿了口茶笑道,“真要说实的,三爷唱词儿可比你有准头。”
  “得!”敬亲王道:“上回您还夸我杜十娘临摹的活灵活现呢,咱们三爷一来,臣弟彻底没声口儿了!”
  “先别说这个,”诚亲王道:“上午在老主子跟前怎么没见着你人呢?我大婚后头天入宫,你这当哥哥居然连个面儿都不露?”
  “我们家太妃娘娘不去了么?”敬亲王往嘴里压了一瓣橘子,“我专门交待她老人家包了大份儿,晚上你回家拆红包,最大的那个保管是我王府上的,今儿本来是打算入宫的,这不起晚了么,我寻思就不中途前去打扰老主子们的雅兴了。”
  旁边三位异姓藩王陪坐着听这哥俩儿撒闲盘儿,等消停下来的时候,其中年数最大,发须几乎全白的靖南王耿言道:“三爷大婚,老夫还没恭喜您呢,听说福晋是云贵总督马佳志宏的侄女?”
  诚亲王颔首,淡笑道:“只是婚期定的靠前,否则一定请三位到我府上吃喜酒了。”
  平南王尚城刮着手中的茶盖,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可就巧了,果然还是云贵的地界儿肥啊,咱们平西王尚了泰安公主,云贵总督又跟三爷做了亲家,这一个翻身的机会,都成了皇家的人了。”
  诚亲王听了看向平西王吴晟,“这么一想还真是,吴兄跟云贵总督应该熟吧?我这回成亲都没还找着机会拜会我们家福晋的这位大伯。”
  被列为众矢之的平西王,虽说是位年轻的王爷,雅量却极高,不慌不忙的道:“算不上是生人,打过几次交道而已。要说熟,比不上跟各位之间的交情。更不用说三爷了,您跟云贵总督大人是姻亲,自然比臣更能结交上干系。”
  嘴上毕恭毕敬的君臣来往,背地里跟谁亲热可就不好说了,平西王掌辖云贵,一向跟云贵总督走的近,背后少不了见不得光的交易,奈何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时半会儿还揭穿不了他笼络兵权的把戏。
  看着他这位妹夫“清白君子”的嘴脸,皇帝拨转起了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谈到如此敏感的话题,众人各怀心事,气氛逐渐僵冷了下来,敬亲王笑嘻嘻的出来暖场,把一只剥好的橘子递给自己的弟弟诚亲王道:“你来的晚,尝尝这个,听说是云南的特产。”
  皇帝这头有人出头言和,平西王很有分寸,一点也不端架子,接话道:“这是上年冬天盘溪下来的果子,收在冷窖里存了一冬,绛荻总念叨说想让宫里人尝尝云南的橘子,这趟回京就带了一些过来。”
  绛荻是泰安公主的名字,皇帝听了笑道:“还是妹妹记挂娘家人,朕改天一定得亲自谢谢她才好。”
  局面趋于缓和,靖南王举着杯让太监添了口茶,笑道:“只可惜三爷选福晋的时候,老夫两眼抓瞎,没听到什么相关消息,否则要是能跟三爷这样的人中之龙结亲,老夫实在是求之不得啊。”
  话里提得是诚亲王,这老头眼光精明,看的却是皇帝,众人逐渐咂摸出其中的深意出来,这靖南王话里有话,明摆着是想要跟皇家联姻啊!
  皇帝一怔,遂又一笑,“听说老王爷膝下的幺女淳格格还未婚嫁?”
  靖南王道是:“不瞒皇上说,这回臣回京述职,家里那丫头还吵着闹着非要跟臣一起来,说是要看看北京城长什么样子,宫里住着什么神仙,臣说你阿玛是奉旨入宫的,你有什么资格到主子跟前磕头呢!这才把她给拦住了。”
  “这个好办,”皇帝道:“太皇太后喜欢热闹,已经好长时间没召见宗亲家的格格郡主入宫陪侍了,隔天朕去请她老人家拟道懿旨,接淳格格入京来玩。婚配方面,也请太皇太后留着心,为淳格格择一良婿。”
  靖南王听了,拖着不灵便的老胳膊老腿儿也要坚持给皇帝谢恩,皇帝让下头的太监扶了成全了他的心愿。
  本来是共进共退的三藩属地,靖南王这个老匹夫居然中途反水,无限趋近于保皇派,其他两位藩王在评估当下局势的同时无不流露出深深的鄙夷之情。
  相反皇帝这边的底气更加足了,食指敲打着杯口,不紧不慢发出鸣音,声响不大却无形之中催生出一阵紧张的节奏。
  太监们上前添了一圈水,各自沉默喝水的当儿,皇帝的手停了下来,几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从杯沿边上投了出去,静待他开口。
  “想必在做的诸位也知道,咱们大邧近两年正在巩固陕甘,辽东一带的边防,不过单单靠朝廷筹措,饷项是极为短绌的,各藩各省各府各州县,才是真正遍布大邧四面八方的命脉,在这关口上,十个指头做事,上下才能同心协力,三位王爷若能以身作则,当先做出表率,朕感激不尽。”
  当皇帝的人,口才一定要好,这样说出来的话才能让廷臣信服,以至于冠冕堂皇伸手要钱的理由,听上去也颇为真诚了。
  靖南王眼见跟皇家攀上了亲戚,此刻的态度显得尤为积极,“虽然每年靖南王的收入也算不上足实,不过支援朝廷设立军防,还是撑得起场面的,皇上既然开口,臣一定尽力而为。”
  这官场话打的漂亮,巴结的不漏痕迹。
  皇帝在靖南王这里打开了缺口,瞬间士气高涨,加上两位亲王助阵,以四敌二,平南,平西两位藩王的戏唱起来就艰难多了。
  又一番斟酌续水,仍是皇帝先开了口,“不知二位王爷意下如何。”
  其他两位王爷虽然说的言不由衷,到底还是表述了一番忠心,承诺日后会有钱财方面的援助。
  皇帝悦然笑道:“那么朕就提前在此谢谢诸位解囊相助了,净说不练是嘴把式,相信各位王爷都是言出必行之人,朕静候佳音,希望你们不孚众望。”说着又看向平西王:“你阿玛他老人家是先/帝麾下翊戴有功的忠臣,你又是大邧的额驸,咱们两家确实更亲近一些,平西王府家赀豪富,朕若是请自家人接短儿,传出去就要让人笑话了。”
  皇帝前头铺垫了冗长的陈辞,意图就是要狠狠的宰他们三个藩王一顿,这时又承认自己脸面上过不去,以他们对这位年轻却又老谋深算的皇帝的了解,八成话里套着话,还有更深一步的打算。
  杯口没了热气,太监要上前添茶,平西王摆了摆手拒绝,呷了一口凉水道:“既然都是亲戚,皇上自然不必跟臣客气,您还有什么交代不妨直说,藏着掖着就是跟臣见外了。”
  能跟皇帝直来直往,依着自己脾气说话的人,平西王是一位,云南兵强马壮,物产丰饶,腰杆子粗了,自有这个底气。
  皇帝在炕几上支起了下颌,拿了食盒里的一颗蜜饯放进口中慢慢的嚼:“朕记得按之前的规定,云南每年需上缴贡茶六万六千斤,云南的普洱从太祖爷那朝起就备受推崇,时至今日普洱在咱们大邧的声誉与崇尚的地位一直都是其他茶叶无法比拟的。近年来,大邧与国外的邦交也频繁了起来,甭管是来往交易,还是给外国使臣作为礼物相赠,这些数量总的来说还是微不足道。”
  吴晟听出他的意思,放下茶盅交叉起十指,一副谈判的姿态:“皇上觉得云南每年给朝廷上缴多少贡茶合适?八万两?还是十万两?您给个确切的数字,臣才好斟酌。”
  皇帝吐了果核包在汗巾里撂在了桌上,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方道:“这个数儿你让朕空口白牙的说,朕也估计不来,一年有一年的变数,年年所需的茶量都不尽相同,朕若是无凭无据的尽自往大了说,岂不是有敲诈你的嫌疑?云南境内的普洱自建朝起便由平西王府所垄断,现在局势不同了,普洱的供需逐年增大,朕以为是时候把部分茶法的治理权划归给朝廷了。”
  边上几人听皇帝跟平西王斗法磋商,此时才真正听出了端倪,原来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云南茶叶的治理权。
  不得不说皇帝的算盘噼里啪啦打的是真的响,云南的普洱因其“酽”,冬天饮用即可暖身,又可去油腻,上到皇族贵室,下到平民百姓无不推崇,况且云南的普洱在建朝初期已初具规模,后来被正式列入朝廷贡茶案册之后,发展更加鼎盛,当下颇受追捧。要说普洱是云南独占鳌头的经济命脉都不为过,现在朝廷想要沾手从中分一杯羹,一来朝廷每年可以获得相当可观的收益,二来对云南恶独霸普洱茶业的权利无疑是一个重挫。
  这一箭双雕的计策,皇帝不仅敢想,而且敢提。
  平南王的长瓜脸几乎拖到了地上,不过这个关口,他不便表达任何政见声援平西王,以免造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意外,再使得皇帝把苗头引到他广东境内,那就大大不妙了。
  皇帝话音刚落,就被平西王一口回绝了:“云南的普洱是支撑我平西王府上上下下,云南境内所有子民的嚼谷,皇上狮子大开口,要夺我云南老百姓的口粮,恕臣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
  平南王在一旁听出一声冷汗,吴晟这小子也太横了!话里话外丝毫不加遮掩,分明就是责备皇帝贪得无厌的意思。
  皇帝碰了个冷钉子,甚至反被他一呛,仍旧是平眉平眼一副神态,“莫急,你再考虑考虑,朕等着。”
  皇帝的耐性很好,其他个别人打坐的功夫可就没那么高明了,靖南王如坐针毡,觉得眼前的情形儿怎么这么难熬!
  神仙打架,即便说蹭了,该有的姿态照样端着,平西王老僧入定品了半晌茶,方松口道:“臣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能同意,还望皇上见谅。不过其他方面,臣可以适当的做出让步,除了岁贡的数量提升之外,每年云南上缴朝廷的茶税也可做出相应调整,如果皇上觉得合适,臣承诺上缴之前双倍的茶税,目前云南发放的茶引,每张可买三十二筒普洱,上税银三钱二分,翻倍之后便为每三十二筒普洱上税六钱四分,或者一引十六筒,上税三钱二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下轮到皇帝沉默了,皇帝喝茶的时间更长,感觉这期间一出三段的大戏都唱干净了。
  “你这样分斤掰两的跟朕计较,朕反而不好意思拒绝了,”皇帝一副大度的口吻,开口道:“既然如此,朕只能暂时先同意平西王的这番提议了,朕会尽快让军机处理藩院重新制定云南茶税的税法,有可能的话下年便可开展实施。”
  君臣相处之道便是如此,君主的权利不可滥用,不宜贸然紧逼,削藩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总要给对方留出缓冲的余地。既然平西王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诚意,作为皇帝,也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总得来说,双方达成了圆满的共识,皇帝龙颜大悦,列出宫里贮藏的佳酿招待几位王爷,又一巡酒之后方才叫散。
  出了建福宫花园,平西王,平南王两人沿着重华宫外的甬道往外走。
  “朝廷这回可谓是大获全胜啊,”平南王道:“谁承想耿言那个老油子竟然唱着唱着走了调儿,背叛你我二人,高攀那小皇帝去了。我都替他那张老脸臊得慌!”
  平西王望出墙头之外,“想来他也是被打怕了,皇帝这个人不容小觑,借故折了靖南王半边臂膀,福建如今是元气大伤,他宝刀已老不过是想为自己另找一条出路罢了。”
  说得还是上年福建总兵宁海宗因剿匪不力被朝廷给办了这件事情,福建总兵表面任命于朝廷,背地里卻是投靠了靖南王,皇帝手段铁腕,直接拧了不忠之臣的脑袋,对靖南王来说可谓是影骇响震。
  福建总兵这出“弃暗投明”的做法听起来有些耳熟,平南王规劝道:“眼下朝廷已经在怀疑云贵总督跟你的关系了,吴兄还是谨慎一些,不要被拿了把柄才好,不过好在云南的茶业还是保全在了自己手里,一时半会儿皇帝还奈何不了你。”
  话说着走到了岔路上,吴晟道,“多谢尚兄提醒,您先出宫,我就不送了。”
  平南王拱个手,“吴兄留步,待我向泰安公主问个安。”
  两人分头之后,吴晟过了百子门,几近走到西长街尽头的时候,望到了一人的身影。
  她单门独户立着,螽斯门门墙上蔓下来几根新开的紫藤,她惦着脚够了几下却没够着。
  他放缓步子走近,绕到她身侧探手引了紫藤下来,把枝叶的尖端递进她手里。
  看到他,她满脸的惊喜,吴晟故意作出夸张的动作,垂首并脚打了一横儿:“臣吴晟给泰安公主请安了,公主您吉祥。您不在畅音阁听戏,一人儿在外头散逛什么呢?臣还以为谁家的美人落了单,在此迷路了。”
  “真没个正经,”降荻折了一根紫藤,撒娇似的抽在他的肩头上:“不是说不让你跟我行这些礼节了么?你也不嫌累的慌,驸马爷,快免礼吧。”
  他抬手按住了搭在肩上的紫藤,一路往上够着了她的手,她的裙裾荡漾起来往前跃进,他追了上来,一个转身,一个牵引,她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脸被宫墙染上了朱色,眉目流转间,数不尽的千娇百媚,泰安公主嫁给他满三年了,每每逢面,她还是会脸红,他也还是会心跳。
  他把手中的紫藤戴在了她的鬓角,轻声问:“您是不是再等臣?她微微点头默认,他忍不住吻上了他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食用,不会给允颀塞侧福晋庶福晋的
  第41章 徐徐道来
  “我哥子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他抬起眼触到了她小心翼翼试探的目光,在官场里游走,面对皇帝的百般刁难,他能够做到从容应对,游刃有余,可是面对她时,往往她一声问候,一句关怀的词句都足以教他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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