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再涉红尘
画舫靠岸，琴音未断，画舫之中的绝尘曦虽然不曾开口，但是怀剑痴已经明了绝尘曦之心意。屏退众人之后，怀剑痴踏上了牡丹花坊，看到了暌违已久的绝尘曦。此时的绝尘曦闭着双眼，看不出喜怒哀乐。然而十指勾动的琴声，却是凄凄哀哀，一曲愁苦，闻者恍若感受到弹琴之人的悲伤之处而忍不住有所感慨。
怀剑痴见状不禁问道：“亚父向来心性淡泊，今日琴音却是透露着无限的哀思，是何事让亚父如此面目染悲？”
绝尘曦停止了弹奏，逐渐收敛起悲伤的情绪，拿起一旁的白玉骨扇，道：“绝尘曦只是悲伤，因为我之坚持却连累王朝多添了数十万的亡魂。”
怀剑痴顿时安慰道：“亚父不必如此，战争从来都不可能毫无损失。倒是亚父，刚才在外面听闻你的护卫所言，你若离开此地，将付出巨大的代价。这句话不像是无的放矢，莫非亚父坚持不出洗心亭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白起和音无涯他们真是..唉..”绝尘曦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无妨，顺其自然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必往心里去的。”
“既然亚父不愿意多谈，怀剑痴便不问了。”怀剑痴顿了顿，又道：“亚父，如今天下狼烟四起，古神族之兵力超出我之想象，若是没有力挽狂澜之人，恐怕..”怀剑痴没有多说，但是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看着怀剑痴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盼望。
绝尘曦轻挥骨扇，道：“举目天高，一夕振翼，纳天下流风，正是如今剑皇之姿。三年时间，剑皇已掌握寰宇江山，统一中域。满目望去，不管仙魔凡人，人才辈出。若单论力挽狂澜之人，并非只绝尘曦一人也。如墨龙圣域四明君，便是才华卓越之人。他之才智，足以改变王朝当今颓势。”
“话虽如此，可若是亚父愿意出手相助，那改变的不仅仅是现有的颓势，而且还是天下大势！若得亚父相助，我何须九天借甘水？如今放眼看来，满眼残迹。怀剑痴虽非无计可施，然而却无法得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通过加剧子民的死亡。但若得亚父之助力，当若云龙跃雷池一般，再无顾忌和担忧！”
“但人都有人之坚持，今日剑皇若是不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纵然王朝损失惨重，我也不会随你离开。”绝尘曦说道。
怀剑痴哈哈一笑，道：“哈哈，亚父之能，一子沽天下，翻掌定千秋。此行，怀剑痴势在必得。亚父有何问题，请问！”
“当初，我问你的三个问题，你没能够回答。那么今日，我便再问三个问题。第一，称霸天下需要什么？第二，若得人心需要什么？第三，身为帝王需要什么？若是你能够回答我这三个问题，绝尘曦入世辅佐寰宇王朝又何妨？”
怀剑痴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严肃，道：“对于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智谋和雄才大略。第二个问题，需要人心便需足够强大的力量。第三，帝王身边需要的是臣子，绝对忠心的臣子！”
“嗯？”绝尘曦眉头一皱，神情不悦，对于怀剑痴的回答似乎非常的不满意。
怀剑痴微微一笑，道：“但是，这三个答案都只是三年之前怀剑痴的答案。”
“哦？那可否说说现在的答案呢？”
“如今在怀剑痴看来，要称霸天下，看似需要智谋和雄才大略，但是实际上巧智不过是庸俗的体现，所谓的雄才大略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虚话一场。称霸天下真正需要的，是时机。因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冥冥之中的天定之规章。寰宇王朝的出现，乃是因为五国在中域已经存在太久，再加上矛盾加剧，内忧外患，促使了分久必合的局面！因此，真正称霸天下，需要的就是掌握分久必合这段时机，以雷霆手段统一各国，规整皇权，方能称霸天下。若是换做太平盛世，那便是肆意造杀，为一己之私而劳民伤财，就算最终如意谋得皇权，也不过是一时之物，有违大道。而违背大道的，注定将无法流传百世。历史之中，更是遗臭万年，最终抱憾终生！其实，当初亚父提出的问题，问我统一天下如何不损伤一兵一卒，不伤害到老百姓，我当时回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因为时机成熟，天道循环已致现在的状态，百姓自然而然想要安定，一切将会水到渠成，确实不费一兵一卒！”
绝尘曦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第一个问题，你回答的很好，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当初，我本以为当你本身的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就会吸引旁人效忠于你。虽然此举看似没错，而且也确实是有一定的效果。但是真正的民心，不是臣服于你武力之下的下属。而是真正作为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子民！这些人，不会因为你强大而跟随你，他们只会看你可不可以给他们美好的生活。若是可以，民心所向。若是无能，民心背离。所以，要想得到人心，就必须从自我做起。身为帝王，言而有信，不劳民伤财，事事从简，将自己看待成和普通的老百姓一样，自然民心所向！”
绝尘曦眼睛一亮，道：“好！第二个问题，你倒也看的通透！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请谨慎回答！”
“至于帝王身边需要什么？其实，帝王身边根本不需要忠臣，因为只有当他的朝堂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出现佞臣的时候，才会体现出忠臣的存在。也就是说，一个王朝若是有了忠臣，就必然有奸臣。而这样的王朝，便是不完美的王朝。所以真正的帝王，他所需要的，只是让万事万物顺其自然的发展，不需要从中阻碍，不居功，不占为己有。在危难关头也不需要挺身而出，只需要和百姓子民共同面对。在获得巨大财富利益的同时，也不要施舍布施，故作怜悯，只需要将这些财宝用在百姓的身上，让他们真正的得到福利，一个国家自然就会昌盛！亚父三月之前带给我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也终于有所感悟。亚父，怀剑痴保证，将会让你看到一个真正不同的寰宇王朝！”
绝尘曦手中的折扇忽然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陷入一阵深深的震惊之中。
“亚父？”
良久，绝尘曦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吾道不孤也！哈哈哈哈..”
所有人自然都听到了画舫之中，绝尘曦传出的笑声。所有人心中皆是一喜，浣纱仙子惊喜道：“莫非剑皇成功了！”
“嗯，看来是这样没错，否则幻君断然不会发出如此舒心的笑声。”一旁的点秋锋也是捻须笑道：“如此甚好，得幻君相助，平顶嗜血族和古神族，便是轻而易举了！”
很快，怀剑痴便和绝尘曦一同走了出来。在场众人几乎是三年内第一次看到绝尘曦，当他们看到那曾经在三年之前大放异彩的天才时，都被他身上那种恍若明镜一般的气质而深深的折服。一时间，众人竟是忘记了想怀剑痴请安了。
“亚父，既然亚父已经同意，那不知何时可以启程？”
“我隐居于此，倒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白起，音无涯，你们将军神、剑杀、君子剑、罪千秋四人全部唤来，我有话说。”绝尘曦道。
很快，六人便来到了绝尘曦面前。绝尘曦说道：“你们四人，沿途和绯羽一起，前往云中仙境和九幽仙境。等到他们两人闭关结束之后，再让他们到皇都与我汇合。至于白起，音无涯，你们两人就跟随我，率先前往皇都吧。”
“是！”
“尘曦，等等！”怨姬绯羽从远处跑来，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瓶子道：“我利用时间法术，炼制出了这么一瓶丹药。记住，不要轻易动手，更不要随意调动法力。如果感觉到有变，就服下此药，暂可缓解伤势。等我和云桥仙主、九幽伏冥师他们找到了最终的解决之法，我们就会回皇都。一路上，你一定要小心啊！”
绝尘曦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明白。”
一旁的怀剑痴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怨姬绯羽让绝尘曦不要轻易调动法力，甚至还给绝尘曦一瓶似乎是疗伤之用的丹药，再结合之前的话，怀剑痴有些担心自己今日之举，是否会害了绝尘曦。但是绝尘曦明显是不愿意提及此事的，怀剑痴也只能够作罢，将此心事埋在心中。
“亚父，请上龙辇！”
绝尘曦一愣，摇摇头道：“龙辇乃是一国主君当坐之处，我不过是军师，怎能逾越？”
“不，亚父既然身体有恙，区区龙辇让给亚父又算的了什么？”怀剑痴说着，一把拉着绝尘曦坐到了龙辇之上，随后却是自己下了龙辇。
“嗯？”绝尘曦疑惑地看着怀剑痴，对他的行为感到奇怪，其他的大臣们也同样如此。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怀剑痴竟然走到了拉辇的地方，双手抓着两旁的木梁，催动法力浮上了天空。
“剑皇，你！”不仅仅是绝尘曦，就连一众臣子都没有想到，原来怀剑痴带来这个龙辇，还没有配上坐骑，竟是为了以自身拉起龙辇承载绝尘曦回去。当下，绝尘曦心中，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动，看着怀剑痴的背影，回想到当初的九天洛神君，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