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诀别
月色暗昧，黑云密布，一股肃杀之意弥漫着在整个云中仙境。云桥仙主站在悬崖边上，看着空中那隐晦的星光，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坚决。一道冷风无故吹过，云桥仙主瞬间感觉到已经有一道森寒的杀意锁定了自己。嘴角勾起的笑容是胜券在握，也是一丝无奈的哀叹，一丝为本尊绝尘曦的哀叹。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一直隐藏在黑夜之中的陛下你，难道是准备趁我不备而偷袭吗？”云桥仙主缓缓转身，看着树下的一片阴影，语气冷漠地说道。
一声冰冷的轻笑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太阴舞司自阴影之中缓缓步出，一身的杀意毫不掩饰。云桥仙主见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终究还是和绝尘曦背道而驰了。”云桥仙主叹息道：“陛下又是何苦呢？如果你愿意听从绝尘曦的建议，如今中域也不会哀嚎遍野，生灵涂炭！”
“绝尘曦的建议吗？”太阴舞司冷冷一笑，随后却是深深的叹息，道：“朕别无选择，朕从出生开始就是要为灵域付出！你不明白灵域之人活在怎样的地狱之内，所以你们可以用无所谓的口气来面对。可是我们不同，对我们而言，那是生死存亡！”
“所以，你便选择了和灵域之主狼狈为奸吗？”一声黯然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响起，太阴舞司脸色一变，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原本侥幸的认为，倘若这一辈子，绝尘曦一直待在天疆，不再掺合中域的事情，那是最好不过。毕竟，区区一个云桥仙主，太阴舞司根本不放在眼中。直到太阴舞司看到那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绝尘曦的模样之后，太阴舞司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丝充满了苦涩之意的笑容。
“原来，从一开始，苏阡墨就是你啊。哈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竟然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问题。自始至终，我的计划一直都被你看在眼里吧。”太阴舞司眼中露出一丝哀伤之色。
“太阴，我给过你选择。第一次选择，在怨姬绯羽化身成宫靈仙乐与你会面的时候。第二次选择，就是在我以苏阡墨的身份与你会面并开始提出建议的时候。第三次选择，就在我放出消息大肆暗杀那些背叛者的时候。我绝尘曦整整给了你三次选择，你却辜负我的信任。利用我，反倒是让灵域之主更快的侵略了中域，你可知道，那被修罗百族摧残的地方是何等的凄惨！太阴，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看着下面的子民饱受战火侵略之苦，饱受修罗百族那群畜生的折磨，你于心何忍啊！”
太阴舞司身形有些不稳的踉跄了几步，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道：“所以，其实今日的会面也是你布下的局了？”
绝尘曦点了点头，说：“自始至终，从诈死隐居幕后到后来化身成苏阡墨，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太阴，我的认知之中，你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呐。不错，也许为王的时候，你杀过不少人，可是最起码你没有害死过一个无辜的百姓。为何如今，你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你可知道，今日的局，我多希望看不见你。如果你能够有所犹豫，而依旧呆在皇宫。那就说明你对中域还有着一丝眷恋，那我就可以帮你！你为何要自己将你自己最后的后路也要切断啊！你将我们之间千年的情谊就这样弃之不顾了吗？”
“绝尘曦，身为灵域的人，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我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发誓要为灵域之主效忠！你没有看到过灵域的样子，那里白天的高温可以让四周顷刻之间化为一片火海，夜晚则变成冰冷的地狱，就算是修仙者，一不留神，要么是被天火焚身，要么是被冻成冰块。那种在生死之中徘徊的日子，你体会过吗？中域的人自相残杀，各个都是心怀鬼胎，不像其他三大境域。凭什么这样的人，可以获得中域那样好的生活资源！上天对灵域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太阴舞司怒吼道。
“我给过你选择！”绝尘曦双眼浮红地看着太阴舞司，说道：“我提出的建议如果你是真心同意的话，事情也不会落到这种不可转圜的余地！”
“哈哈哈哈..”太阴舞司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绝尘曦，你认为灵域的人在长时间被这种恶劣环境折磨的情况下，还能够心平气和的与你们中域之人生活在一起吗？整个灵域，没有人希望得到的，是中域施舍而来的土地。我们要的，是整个中域的统治权！我辛辛苦苦布置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就因为你的话而付之一炬！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我才是一个无心无情的人！”
“是你自己将事情想的太极端了，明明有柔和的方法，你连试都不愿意一试就断然否决。你这样的态度，无法让我赞同你的话。”绝尘曦摇摇头说道：“现在看到你这幅疯狂的样子，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没有人，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心。太阴舞司，既然你有所觉悟，那就该知道，今日这个局是要做什么。”
“哈哈，是要杀了我吗？”太阴舞司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道：“你明明可以不管不顾的，你是天疆之人，何苦来管中域的事情。如果你袖手旁观，我和你情谊依旧不变！”
“我虽然是天疆之人，可是在中域也有太多的牵挂，我不会容许任何人践踏这片的土地的！”绝尘曦眼中闪过一抹坚决之色。
“动手吧，今日总要分个生死！”绝尘曦拂尘一挥，气劲横扫而出。漫天的孔雀飞羽之中，拂尘化成一柄深紫色的长剑，正是太阴舞司的佩剑——九方戒！太阴舞司饱提元功，挥舞九方戒勾出一道又一道凌厉剑光，绝尘曦见状，骨扇虚空一转，一道白色罡气击落剑光的同时，绝尘曦剑指挥动，神识之剑铺天盖地绞杀而出。
太阴舞司立刻纵身后退，却仍旧被神识之剑伤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太阴舞司道：“原来你的实力竟然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恐怕，纵然你前世全盛状态的时候，也不及你现在半分吧。但是，我不能输在这里。孔雀妙法，鹊华天下！”太阴舞司催动秘法剑咒，顷刻间，飞羽散落，虚实相交。一柄紫色的光剑在法阵之中飞纵而出。太阴舞司大吼一声，光剑携带万千飞羽直冲而出，气势磅礴，威力足以开山吞海。
“原来，你也隐藏了实力。想必，你已经是神祖顶峰了吧。”绝尘曦道：“凝魄为神，聚魂为剑，神魄剑魂，是谓人剑！”
人之剑法化成八方剑幕，夜空之中，剑气纵横。光剑虽强，奈何绝尘曦剑法超绝，尚未临身就已经被绝尘曦所破。绝尘曦眼神含杀，是最无可奈何的诀别。剑指挥动，心念一起，剩余的剑气在绝尘曦面前汇聚成一柄透明的长剑。长剑疾射而出，看似平凡，实则已将力量凝聚于极致！太阴舞司脸色一变，提剑格挡，却是顷刻间被剑光破身而出。血雾弥漫，太阴舞司后退了几步，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看着自己已经被血染红的长袍，嘴角的笑意却是意味不明。
看着绝尘曦脸上的悲痛和哀伤，太阴舞司心中越发的坚定。他直起身子，再展秘法：“孔雀妙法，雀翎天羽！”一声轻喝，太阴舞司聚集体内全部的法力，凝聚出一方遮天蔽日的法阵。法阵之中，飘落红色的羽毛，艳丽而又妖异。绝尘曦却是一眼便发现了其中的玄妙，神识之剑如狂狼波涛急涌而出，羽毛尚未落地，便已经纷纷被绝尘曦斩碎。太阴舞司怒吼一声，提剑瞬间冲向了绝尘曦。
长发飞扬，遮盖住了绝尘曦此时的面容。然而那剑指却是无情的破掉了太阴舞司手中的九方戒，随着九方戒的悲鸣和碎裂，下一刻，一道剑光准确无误的穿过了太阴舞司的心脏。鲜血飞溅，溅落点点朱红。绝尘曦那素白的长袍，此时此刻却是沾满了昔日友人之血，嘴角终是勾起了一丝凄然的笑意。
抱着太阴舞司轻轻的靠在了树边，太阴舞司笑了，道：“想不到，直到..我临死之前，才体会到属于你的..温柔啊..”一句如同朋友之间调侃的话，让绝尘曦浑身一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此时此刻，却是看到了一丝无悔的眼神。
太阴舞司不知道哪里的力气，拼命的直起身子，虽然这样做的结果是让他的伤口撕裂的更大。忍着伤痛，太阴舞司强笑道：“我问你..那一晚..我曾经问过的，你当时没有回答.。。现在，你的答案呢？”
绝尘曦叹了口气，白色的袖袍擦了擦太阴舞司脸上的血迹，轻声道：“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你是女人，我..会不会喜欢你。我今日可以告诉你答案..我会的。”
绝尘曦顿时感觉到捏着自己肩膀的手瞬间一紧，紧接着，太阴舞司便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之中却是满怀欣慰和解脱之意：“哈哈哈哈..虽然是谎言，但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太阴舞司忽然抓着绝尘曦的手，在绝尘曦意味不明之下，悄悄将一道灵光打入了绝尘曦体内。
“你..”
“哈哈，绝尘曦..我太阴舞司..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
声音渐弱，太阴舞司终究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绝尘曦依旧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脑海之中却是浮现出那倒灵光所给出的信息。良久，就在云桥仙主忍不住要上前询问的时候，绝尘曦忽然发出一声悲凉至极的嘶吼声，狂暴的气浪瞬间将太阴舞司震飞大远处的巨石之上。云桥仙主脸色大变，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明所以。却是在下一刻，浑身一震。
因为他看到了世界上，最痛苦、最扭曲的面容。就连云桥仙主本身，都不禁受到了影响，而忍不住泪流满面。
“怎么会..怎么会是如此..。原来，原来你一直都没变改变初衷，原来我真的..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你！”太阴舞司看着灵光之中那出现的一行行的关于古神族被修罗百族操纵的详细资料，他终于明白，原来太阴舞司一开始就明白了苏阡墨是他，也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死在自己的手中。所有的一切，太阴舞司都算到了！从头至尾，却是自己愚蠢，白白葬送了一个好友的性命。
“本尊..到底是怎么回事？”
绝尘曦沉默了许久，才逐渐说道：“太阴他是无可奈何，他的身上有着灵域之主的碎心爆，威力之大，足以毁灭掉半个国家。这是灵域之主对他的约束，甚至于，灵域之主可以通过碎心爆来观察太阴的一言一行。太阴知道计划绝对不会成功，所以便将计就计，在初期完全迎合了灵域之主的要求，让灵域之主对他放松警惕。更是借此，打探到了古神族被操纵的真相！而他却不能通过任何方式传达给我，所以他布下此局，决定..死在我手上！刚才，他临死前的那道灵光，将所有的真相都告知我了。云桥，我自以为看透了他，实际上却连他临死前的那抹诀别的笑容都不曾分别出。我真是该死！”
泪水止不住的流着，绝尘曦将太阴舞司的尸体死死抱在怀中，无声的痛哭着。一旁的云桥仙主不发一言，静静的离开。只留下丧失挚友的绝尘曦在悬崖上，发泄他的痛苦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