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仙魔一念
绝尘曦神情颓然的坐在剑桥之上，一头长发散乱的垂落在身上，苍白的脸噙满了泪水。不是他想要自哀自怜，只是这段仇，这段恨，想要走出来，谈何容易？
离殇月玩弄他的感情，让他杀死了真正爱着的离听月，以至最后，天人永隔。相爱之人，终成遗憾。
轩辕神祖的算计和背叛，更是直接导致了自己的好兄弟，托笛神祖的死亡。当初，托笛神祖倒在他怀中含笑而死的模样，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胞弟绝小曦投身剑炉，毫不犹豫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而这一切终究是为了他！为了他！
“终归，是我太弱了..”绝尘曦垂着双眼，露出一丝神经质的笑容，如同自嘲，又如同控诉苍天的不公。绝尘曦的身体颤抖着，凄厉的笑声中，双眼却是流下两行清泪，而思绪却在不知不觉当中回到了从前。
时光回溯，人魔大战伊始：
眼前是一片苍凉的大地，原本那壮丽宏伟的城池已经化为了云烟，满目而去，徒留一方萧瑟和残破的砖石。毫无生命的凄凉，尚未熄灭的战火，一切的一切都来的太快，太快了..
这，便是战争的残酷。惊恐的修仙者们，绝望的凡俗世界，冷眼观望的一众大能。因为现在，是战争开始，双方都不能暴露最强的实力。所以，绝尘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无能为力。寒风吹过，丝丝风啸声似乎带来了无数人心中的怨恨和悲伤，悬崖之上的绝尘曦不禁有些无力。兴许是几日督战的疲劳，又或者是初尝战争悲苦后的心累，绝尘曦感觉到一阵晕厥，不禁向后倒去。
忽然，竹叶飘飞，一双手轻轻扶住了绝尘曦虚弱的身体。来人是一名俊秀的青年，青年一头淡黄色的头发，一身翠绿色的长袍，手持形状奇异的羽扇，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尽显典雅富贵之态。
“我们的小弟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一声调笑，却让绝尘曦悲伤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因为来人正是秋水沧溟宫中四侯之二，卧江侯。
“二哥。”绝尘曦站起身来，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道：“你之前去了什么地方？我们找了你很长时间，可是哪怕是葬魂侯大姐，都没有能够找到你。”
卧江侯露出一丝笑容，然而那笑容之中却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哀伤。绝尘曦心中一惊，欲要开口询问，然而千言万语，最后却是问不出口。因为伤心人，再问一次只是再伤他一次。
“我去找她了。”卧江侯叹息道：“只是却没有想到，我苦苦等候的却是一个骗局。一个天大的骗局！她是魔族的人，是内应，接近我也是为了得到秋水沧溟宫的情报资料而已。至始至终，她都只是将我当成利用的棋子。我卧江侯自诩满腹经纶，算无遗策，然而如今，所谓的才华不过是个笑话。我终究..也是一个可怜的棋子而已。”
绝尘曦沉默不语，不是他不伤心，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四侯各有特点，镜梦侯绝尘曦虽然足智多谋，却是一个不善言谈之人。所以此时此刻，明明卧江侯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却只能够拍拍他的肩膀，聊表心意。
“谢谢你，小弟。”卧江侯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今日在战场上，你们也该相遇了。如何？赢了吗？”
“原来，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就是..她确实颇有智慧，而且英明果断，眼见没有生机，他果断的牺牲了一部分魔族士兵，让她和其他的精英部队能够撤退。他们终归是魔族的先锋部队，我不能让他们回到魔族通报。所以，已经派出了高手在半路截杀。二哥，是否需要小弟我..活捉她？”绝尘曦犹豫了一下，问道。
卧江侯沉默了，低着头也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良久，他抬起头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言罢，卧江侯化作一道绿色的光芒冲上天际。绝尘曦叹息一声，也是紧随其后。两人很快便赶上了那些正在奉命追杀的人。眼前，数百名魔族的高手正在奔逃。而其他的人要么是被杀死，要么就是分开逃窜而不知所踪。此时此刻，双方的人马在丛林之中再次拼杀起来。魔族的人急于将获得的情报带回魔族的大本营，所以毫无战意，只是边战边退。而正道一方正是因了解魔族的心思，更是直接断了魔族的后路。超过魔族数倍的人马直接将魔族的数百名高手包围在了森林之中。
“你们插翅难逃了。”绝尘曦冷冷说道。而一旁，卧江侯也是看向了魔族那边。为首那名蒙着面色的女子脸色一白，眼中有着一丝心虚之意。毫无疑问，这个人正是卧江侯所爱着的女人。也是他不惜离开秋水沧溟宫外出寻找了几十年的女人。卧江侯的眼中有着一丝不舍，更多的却有着无边的恨意。
“二哥。”绝尘曦自然看出了卧江侯的异状，心中一紧，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入魔！
“二哥！”绝尘曦焦急地大喊一声，让卧江侯原本即将沉沦的心又苏醒过来。看着绝尘曦担心的眼神，卧江侯却只是笑了笑。随后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冲入了魔族之中，一掌直接拍向了那名他之前爱了近乎一辈子的女人！绝尘曦拂尘一挥，直接以阵法隔开了其他的魔族。阵法内，卧江侯在和自己曾经相爱的女人生死搏斗。而阵法外，面对剩下的魔族的誓死顽抗，绝尘曦也直接采取了最为无情的手段。
“绝尘曦，你杀了我们如此多的魔族，你不得好死啊！”一名魔族的高手在死之前凄厉的诅咒起来。
“哈，魔族的人都该死！”绝尘曦冷冷说道：“你们涂炭生灵，破坏了大陆的和平。你们的出现就是罪恶，竟然还说我不得好死，真是可笑！”
“两军交战，生死无怨。但你为何引洪水淹没魔族凡人村落，你可知道我魔族的子民也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啊！”另外一名魔族流着眼泪怒吼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绝尘曦拂尘轻扫，一掌而出，直接又拍碎了另外几名魔族的高手，冷冷说道：“仁慈，在战争当中乃是兵家大忌！既然是你们魔族挑起了战争，就该有承担罪责的觉悟！”
“哈哈！说得好听。那你们呢？你们凡俗世界的人被杀的时候，你们自己为何不去救援？扣着一顶为了大局的帽子掩盖不住自己怕死的丑恶嘴脸！魔又如何？最起码，我们不会弃我们的子民于不顾。而你们，为了赢得战争，却是连凡人，连自己的伙伴都能够牺牲，哈哈哈！你们人类才是最残忍，最无情的生物！我们魔族自愧不如啊！”
言罢，那名魔族的高手在悲哀的笑声之中直接自爆，化成了一团血雾。
“绝尘曦，我们在黄泉路上恭候大驾！”
“哈哈，你们人类也是恶魔，你们屠戮的同胞比我们魔族杀的还多，哈哈，真是可笑！可笑啊！”
魔族剩下的人自知逃走无望，纷纷自爆。而他们死前的那些话却不断冲击着绝尘曦。半空中的绝尘曦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相比较魔族的残忍，人类自己是否有更加冷酷的一面？诚然，魔族杀害了不少人类，可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却没有人愿意为了救凡人而冒险，纷纷以观望之态冷漠对待一城等待求救的凡人。就连绝尘曦自己，也只能够服从上面的命令。然而魔族却鲜少杀死城内的凡人，那些凡人之所以会死，大部分却都是死在了两方大能者交战时的能量波动之中。这一切明明可以阻止，然而人类为了赢却是舍得，硬是牺牲了一座城池的人！
就在此时，阵法忽然破碎。绝尘曦大惊之下，却是发现卧江侯提着那女子的头颅走了出来。那浑身阴绝的气息，那双眼之中的嗜血和杀戮，让绝尘曦心中惊惧不已。忽然，一阵狂笑，卧江侯浑身爆发出一股冲天的血色元功，元功爆散，所到之处，那些错愕不已的正道修者们纷纷陨落。绝尘曦脸色大变，屠杀同胞那可是重罪啊。当下，绝尘曦拂尘一扫，直接将卧江侯绑了起来。然而没想到的是，入魔之后的卧江侯功体大进，怒吼一声之下，竟是直接将拂尘震碎。
“二哥，不可铸下大错！”绝尘曦大吼一声，却是招来了卧江侯更加凶猛的攻击。卧江侯本身虽然也是神祖，然而实力却是不如绝尘曦的。可是魔化之后的他，功体却比绝尘曦还要强大。一掌而出，绝尘曦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撞断了几棵大树之后才缓缓停下。
“哈哈哈哈..”卧江侯笑的疯狂，笑的让人心惊胆颤，身边修为比较低的修者们已经纷纷被杀，绝尘曦却不忍动手杀死自己二哥。因此，造成了人员更大的伤亡，卧江侯仰天长啸，眼角竟是流下两行血泪，随后化作一道遁光飞快地消失在了天际中。
“二哥..”剑桥中的绝尘曦喃喃自语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知道，刚才的回忆是那么的真实，就如同再次亲身经历了一般。回想着卧江侯，绝尘曦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当初的我还无法理解你，无法理解魔族，认为你们是恶魔，你们满手杀戮，事到如今我自己成魔了，我才明白。原来，一念仙入魔，一念魔成仙！”
“是啊，仙魔本无区别！心魔又如何？道心又如何？心魔也是我，道心亦是我。魔是我，仙也是我。既然都是我，又何来的正魔之分？只不过..都是我的心在作祟罢了！我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人们的自我欺骗。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绝尘曦笑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一刻，他的眼中重新恢复了那丝翩然道风。
“既然魔也是我，道也是我，仙也是我。那么，道体、魔体又有何分别？终归是心中所现！心中所化！”绝尘曦拿起念曦神剑，道：“前辈，现身吧。”
“哈哈哈哈..好，历时一年三个月，你终于开悟了！”君子剑笑着现身而出道：“仙魔本就是人心所隔，世间只有善恶，没有仙魔！你能够明白这一点，打破几千年来人类心中的盲点，以千年道心驱使暴戾魔躯，融合了仙魔之能，可见你终于放下了正魔真正的分别。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