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真相
奋力的嘶吼之中，绝尘曦捂着自己的脸，双眼逐渐模糊不清，看不清前方，看不清自己。双耳听到的也只有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和那痛彻心扉的诅咒。
“原来，自始自终，都是我自己错了。”绝尘曦抬起头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意，喃喃自语：“我自认为自己救下了别人，到头来，却是害死了所有人。原来，真正评判善恶的从来都不是动机，而是结果！只要最终，他们都活着，那便是善。可如果因为我自己所谓的仁慈害了他们，这便是恶。哈！可笑我绝尘曦活了两世，竟然是到如今才明白了这么浅显的道理。”
绝尘曦回想着已经死去的众人，回想着御重天临死的怨恨、花院傲雪的不甘、怨姬绯雨的失望、贪狼和殇的沉默，绝尘曦明白，大错已铸，无法回头了。一丝苦笑，绝尘曦想不到到头来，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突破了。身上流转的琉璃宝光昭示着绝尘曦境界修为的突破。原本已经是五行顶峰的他更是直接突破到了六合境界。
绝尘曦狼狈地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身躯，飞行至三清界。
因为他已经没有脸面再回道源三境了，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他知道，他的最终结局说不定也只能够在三清界内生活。回到了那座雷池，又回到了登道台。那古朴庄严的宫殿内，灵宝天尊依旧是抽着烟悠哉地晃着摇椅，嘴角勾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看着一步一步爬上楼梯的绝尘曦。
“呦，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经历了一趟变故，如何？”灵宝天尊语气轻松异常地问道。
绝尘曦露出一丝苦笑道：“如今的太阴国因为我几乎是一夕倾灭，我哪里还有脸面呆在那方土地上。所以便来此处了，还望天尊收容。”
“啧啧啧，想不到你竟然颓废如此，不过修炼一道本就是机缘莫测，任何时候都能够发生任何事。你瞧，你虽然失去了很多，可是却也明白了善与恶的真实含义。如今你已经是六合境界，遇到九宫境界的修仙者，只要对方不是强的离谱你都能够获胜，这还有什么可抱怨的。”灵宝天尊抽了口烟淡然道。
绝尘曦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容道：“我知道天尊的意思，可是我的心不可能让我做到如天尊所说这般。天尊，绝尘曦想要进入深处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至于支撑这三清界，绝尘曦希望天尊再找寻其他人承担这个责任吧。绝尘曦无德无能，实在担当不起这个重任！”
灵宝天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既然毫无斗志了，就给本尊滚蛋吧。登道台这里可不养你这种这么容易气馁的废物，滚！”言罢，灵宝天尊袖一扬，一道劲风便将绝尘曦吹到了三清界深处。绝尘曦狼狈地趴在地上，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看着手中的千世剑图，心如死水。
“万相凡窟，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何要让我经历这样的痛楚，三清界到底要考验我什么啊！”绝尘曦咬着牙，给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山洞。
但是，这样盘膝而坐地修炼不过是坚持了短短的一天，绝尘曦就烦躁地睁开了眼睛。自始自终，他的脑海里都是那些死去的人，这样的回忆折磨的他几乎疯狂。同时，他也有些不甘心，他不甘心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行，我要再去一趟万相凡窟。我要弄明白，在万相凡窟之内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念及至此，绝尘曦豁然起身，迅速飞往了万相凡窟那边死寂之地。眼前，依旧是那片荒芜黑暗的世界，然而绝尘曦明白，之前就是这般进入之后忽然来到了水凉村，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惨剧。
深吸一口气，绝尘曦咬了咬牙再度踏进了万相凡窟。四周的场景果然在眼前开始迅速变化起来，然而这一次，出现的却不再是水凉村。而是一处宁静的小桥流水，四周那清圣之气竟是丝毫不亚于三清界。正当绝尘曦疑惑之时，远处，一名一身黑纱，面容半掩的女人手持一盏琉璃灯，伴随一阵宁静的风铃声缓缓而来。
“轮回千载，如幻亦如梦，了却嗔痴化英雄。愁绪是风，叹岁月蹉跎，芳魂常似秋千索。”柔和空灵的诗韵传响，女人眨眼之间便来至绝尘曦面前。看着一脸疲惫而又意外的绝尘曦，半掩容颜的女人露出一丝轻笑道：“小女子是万相凡窟的接引者，道友称呼我为慈光圣女便可。”
“接引者？慈光圣女？”绝尘曦一愣，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希望，急切地刚想要开口却被慈光圣女打断。
“我知道，此时此刻的你想必有着许多疑惑，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慈光圣女转身，依旧点着手中的琉璃灯，引领着绝尘曦跨过了小桥直接来到了那座幽静的小竹屋前坐下。绝尘曦回头一看，那原本进来的地方此时此刻竟然已经重新化成了之前所见到的那片黑暗和死寂之地，原来那黑暗之地才是一个幻术障眼法！这样的变故顿时绝尘曦愕然不已。
“首先，我可以先回答你心中第一个问题，也就是你迫切希望找到的答案。那就是你的弟弟、同门、爱人甚至是太阴舞司等人都没有死，他们依旧很好地活在三清界内。太阴舞司也依旧生活在皇都，太阴国也没有灭亡。也没有任何人遭到屠戮，包括水凉村亦是同样。从一开始，两国的交战就是不存在的。”
慈光圣女的一席话让绝尘曦不禁松了口气，忽然有了一种劫后逢生的感觉。
“不过，你所经历的一切，确实是真的。”慈光圣女笑道：“很疑惑对吧，明明都是活的很好，为什么我还说这件事情是真的呢？实际上，你认为万相凡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绝尘曦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道：“按照三位天尊所言，这里是所有修道者心中的负面情绪、七情六欲以及执念的集合体。但同时，也是修道之人消除心魔的最好、最危险的地方。”
“没错，但是他们说的只是表面。因为，修道者进入这里之后所经历的磨炼远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因为是以修道者内心的黑暗凝聚而成，所以这里的磨炼是虚假到几乎真实的。而让它由虚入实的关键就在于你自己的心魔。”慈光圣女指了指绝尘曦的胸口道：“你初入万相凡窟，你内心的心魔就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万相凡窟内所有的负面能量。这股强大的负面能量会将你传送到你内心之中最害怕的所在。可以说，太阴国因你而毁灭，无数的人家破人亡，你弟弟、大哥惨死在你面前，这等等等等都只是你心中最害怕的东西而已。万相凡窟就是让你进入一个将你内心最惧怕的东西化成现实的世界。”
“那..也就是说。我所在的世界虽然是真实的，但是那其实是我的内心，而不是外面的世界。可如果是那样，那我在水凉村唤出绯雨，甚至于刚才进入三清界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也都是假的吗？”绝尘曦不禁疑惑道。
“哈，很早以前，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你这种情况，比如说还有化身，还有奴仆在自己的一方空间的状况等等。以免因为这些变数而影响你的磨练，那么在你进入万相凡窟之后，和他们的联系将会切断，取而代之的将是由万相凡窟所衍化的你内心中的他们来代替。至于刚才你与灵宝天尊的对话，那位灵宝天尊确实是真的。因为这样的一个心路的磨炼就如同一个圆圈，当你回归到头的时候，也自然就是回到起点，回到真实的时候。那个时间段，当你进入雷池的一刹那，万相凡窟的世界就已经消失了。”慈光圣女笑道：“你的心中，最为惧怕的就是看到很多人死亡。因为前世的记忆，因为面临过真正兄弟的陨落。所以你惧怕战争，害怕兄弟面临死境。虽说在其中你没有真正的阻止自己，可是你最终却也领悟到了善与恶的真谛，这也算是初步通过万相凡窟考验的证明了。”
“初步通过？”
慈光圣女点了点头说：“对，初步通过的前提就是能够看透你心中最惧怕之事的本质。而万相凡窟内真正的考验是分好几部分的，你刚才所经历的只不过是第一部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万相凡窟内试炼，如果你自己真的因为面对过去的记忆而崩溃、失去理智，你就无法回来了。你的意识将永远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刚才你经历的只是你内心之中假象的黑暗，所以不管是人的言谈还是整个过程都很粗糙。但是接下来便是真正的考验，这些真正的考验会让你回顾以往的痛苦回忆，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觉得自己恐怕无法承受那就不要勉强。”
绝尘曦脸色露出一丝不解之色，在他看来，已经过去的就算再度看到，只会是难过而已，因为逝去的终究是逝去的，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又如何会崩溃呢？
慈光圣女看到绝尘曦的表情，再度说道：“绝尘曦，我明白你心里的疑惑。但是我告诉你，既然万相凡窟可以让一个粗糙的虚假故事就骗你的差点崩溃，那么让你回忆真实的记忆绝对也不仅仅是照本宣科将你的记忆回放一遍那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在接下来的考验之中，如果你真的看破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你的一言一行也有可能改变你回忆中那些本不存在之人的命运。也就是说，你的行为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有一次新生。但是同时，你不当的行为也有可能给已经出现的人带来死亡！”
“那岂不是逆天改命了！”
“错了，逆天改命的是你记忆之中的存在，而非现实之中的存在。但是如果你在自己过去的记忆之中真的救了某个人，以正确的方法。那么他就会重新在你的心中以你的执念孕育而出。可以说，这是给你的考验，也同时是一个给你弥补过错的机会！绝尘曦，如果你要继续，那就切记，不要丢掉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