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
  李振和许烨他们排的时间是每天下午一点开始到四点结束,陆延洗过澡,简单收拾完出来已经快十二点。
  他急急忙忙说:“我等会儿去排练,伟哥下午可能要来借酱油,你给他开个门。”
  “嗯。”
  肖珩看着电脑屏幕,应了声。
  肖珩应完,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整个人往后靠,想暂时阖上眼休息会儿,却瞥见陆延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模样。
  陆延头发还湿着,上身是件薄衬衫。
  估计是嫌这鬼天气实在太热,没把纽扣扣上,衣摆松散地垂在两侧。锁骨往下是流畅的肌肉线条。人鱼线凹陷下去,半遮半掩地隐进牛仔裤布料里。
  有水滴顺着往下,肩头那块儿衬衫被浸湿,浸成一块几乎透明的颜色。
  袖口过长,陆延把袖口折上去几折,弯腰去找配饰,又说:“要是快递到了,你先帮我收一下。”
  这回肖珩没有再“嗯”。
  陆延背对着他,那截若隐若现的腰,和那天防空洞里跟着伴奏小幅摇摆时的画面逐渐重叠在一起。
  肖珩不自觉地去摸手边那盒烟。
  他在心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
  ……
  可能是着了魔吧。
  陆延在戴耳坠。
  他手里拿着的是防空洞那天戴过的那根细链子。
  这根链子还是蓝姐给他的。
  蓝姐最近很少直播,专心搞原创饰品淘宝店,陆延直播的时候给她打过广告,蓝姐隔天敲门,过来送了他几个小盒子。
  陆延站在门口,倚着鞋柜,鞋柜附近并没有镜子可以照,于是他只能侧过头凭感觉。
  陆延手上那根细链子戴半天都没能顺利戴进去。
  肖珩咬着烟起身。
  陆延正打算换一边戴。
  下一秒——
  手里那根细链子被人扯过去,肖珩走到他面前,微微弯下腰,俯身凑近他耳边,察觉到陆延想扭头看过来,肖珩又伸出另一只手摁住他的头:“别动。”
  肖珩说话虽然不客气。
  手上动作却放得很轻,陆延甚至没察觉到什么,耳畔已经碰上一道冰凉的金属链。
  飞跃路三号防空洞。
  陆延迟到半小时。
  “怎么才来,”李振转着鼓棒说,“等你半天了。”
  陆延:“路上……出了点状况。”
  李振看一眼外边:“不会吧,能堵半小时?我出门那会儿路况明明还挺好啊。”
  “……”
  陆延心说,那是因为他坐错车了。
  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门。
  去防空洞的路他明明闭着眼睛都能走。
  但等他坐上车,过去十多分钟才反应过来这辆是往反方向开的公交。
  他从公交车上下来,蹲在路口抽了根烟。
  他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李振还在说今天路况明明超级无敌爆炸畅通,陆延转移话题,他咳一声说:“许烨怎么回事?”
  许烨正一个人闷头坐在防空洞角落里。
  李振说:“他啊,上回在钳哥酒吧演出失误,他心里有点过不去。”
  乐队重组,排练一段时间后,他们回酒吧演了一场。
  孙钳从许烨刚入队那会儿就开始不断询问:“那你们回来不?场子哥可是一直给你们留着呢,海报都提前给你们做好了,你看看,霸不霸道!”
  孙钳做的海报比他们乐队当初自己做的还浮夸,这个曾经也玩过乐队的中年男人心里始终有颗不灭的摇滚心。海报上,陆延站在最中间,一行大字横跨整个版面:魔王乐队涅槃归来!
  陆延说:“……霸道。”
  酒吧里依旧是震耳发聩的音乐。
  孙钳提前一周就贴上了“v团涅槃归来”的海报,摆在最显眼的出入口位置。
  陆延去之前其实多少也担心过“会不会没人来看”,“会不会其实没人在等他们”。
  但陆延刚走到后台,孙钳就激动地说:“你知道来了多少人吗,妈的我一个酒吧都塞不下——”
  孙钳领着他往舞台那边看,还没开场,台下已经聚满了人,乌泱泱大一片:“这还只是一部分,场子有限,其他人外头排队。说了里头挤不下了,还站在酒吧门口不肯走。”
  陆延低头往下看。
  后台在二楼,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舞台上缭绕的烟雾效果,台下站着二百多号人,都在等舞台灯亮,偶尔有人说话,扯着嗓子喊v团的名字:“vent!”
  这一声vent从台下直直地传上来。
  孙钳话说到最后,已经激动到差点破音,他紧接着爆了好几句脏话,抖着手把烟塞嘴里。
  演出很成功。
  除了许烨因为第一回 上台,太紧张,失误几次。
  “第一回 上台,有失误很正常,我还从台上掉下去过。”陆延走过去拍拍许烨的脑袋,讲述自己转行当主唱的那些年。
  “当时也不懂怎么跟台下观众互动,”陆延说,“第一次演出那会儿,整个场子冷得不行,不知道是还以为是冷笑话专场。”
  许烨:“我、我就是觉得,给大家拖后腿了……”
  李振:“没有的事!”
  许烨这才不好意思地笑笑。
  排练结束,几人聚在一块儿唠嗑。
  李振想到今天这日子,感慨道:“算算也快到咱的周年庆了,去年三周年好像就是差不多这会儿开的。”
  之前说过四周年见,但当时其实并没有打算再去live house开一场,这种演出投入太大,每年开一次经费压根支撑不住。
  但提到这,陆延还是免不了回想起酒吧里,台下一双双手,和那声“vent”,以及三周年演出上念过的那张字条:我们四周年见。
  经历乐队差点解散这件事之后,陆延对舞台、对音乐、对台下的观众仿佛有了另一种理解。
  “我这段时间写了几首新歌。”
  半晌,陆延说:“我们今年再开一场?”
  这个提议一出,反响热烈。
  全票通过。
  确定要开四周年场之后,几人讨论起场地、经费、时间等问题。
  讨论间,黑桃队长找陆延试听他们乐队新歌:“你听听这段,我总觉得这段得改,袋鼠非说没问题。”
  陆延从讨论区退出去。
  趁着黑桃调试设备的空档,陆延视线偏移几度,看到对面石砖墙壁上,刻的几行熟悉的名字。
  对面那正好是他们乐队写名字和发表中二言论的那堵墙。
  他目光在‘肖珩’两个字上停顿两秒。
  ……
  陆延正打算收回目光,却隐约看到那两个字边上似乎还有一行字。
  陆延往前走两步,看清楚了。
  那是一行:
  ——you're my wonderwall。
  肖珩写字就跟他的人一样,看似漫不经心,每一笔却凌厉至极。
  陆延好像知道自己到底哪儿不对劲了,除了呼吸声以外,他清楚听到自己胸腔里再也压抑不住的、心脏热烈跳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注:之前修bug的时候把世界环境日改了,往前提了一个月,变成五一劳动节辣【……】
  第43章
  “哎就刚才那段, 感觉怎么样?”黑桃队长演完问。
  “挺好的。”陆延说。
  “但是那段吧, 我总觉得吉他的部分——”
  “嗯, 我也觉得。”
  “吉他的部分可以稍稍……”黑桃队长说完才反应过来,“操,你也觉得个屁, 我还没说话呢!陆延!你到底有没有听!”
  “……”
  陆延哪儿还有心思听。
  他满脑子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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