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颗糖

  天气一天天变冷，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不算太晚。
  安怡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捞过手机给苏祺轩发信息：【下雪了，送我个雪人吧。】
  特意出门早了一点，等车的时候也是哼着歌，用脚踢着雪。
  天刚蒙蒙亮，来往的学生并不多。
  刚下公交车，她就看到正要进大门的苏祺轩。
  安怡几步跑过去，撩起地上的雪往他脖子里塞。
  脖子一片冰凉，他皱着眉回头，看到身后身高到他下巴的女孩。
  鼻头红红的，举起来的指尖红红的，嘴唇也是红红的。
  看到他回头，嘴里大喊，“surprise!”
  苏祺轩抬手抹了把脖子，淡淡地垂眸看她，带着笑意道：“很冷的。”
  安怡噗呲笑出声，“好啦，那这个补偿给你。”
  她边说边把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围脖摘下来，踮起脚尖，抬起手将它挂到了苏祺轩的脖子上。
  红色的粗线围脖遮住了他的下巴和嘴唇，只露出了挺直的鼻梁。
  “哎，你真是赚到了，这是我亲手织的呢。”她捂住嘴咯咯笑了起来。
  “不用太感动，送你啦。”安怡摆了摆手，往教学楼跑去。
  此时的苏祺轩一定想不到，那个被他小心翼翼安置在他衣柜里的红色围脖其实就是在学校旁边的十元精品店里买的。
  *
  下午自习，还没等安怡掏出作业，刘璐就跑过来问题，“怡怡，今天这套数学题好难，快给我讲讲吧。”
  安怡深吸口气，扯过卷子，“你哪道题不会？”
  说罢又状似体贴，微笑着问她，“算了，换一种问法，哪道题是你会的？”
  刘璐怒气冲冲瞪她，“你拽味太重了吧。”
  接着又扯出卷子，“不用你了，我找班级第一去。”
  安怡乐得清闲得看着她抽过卷子，走向了前桌的苏祺轩。
  刚要提笔写作业，前面苏祺轩的同桌转身过来，“班长，这题你会吗？”
  叹了口气，看来她就是给人讲题的命。
  安怡凑过去与付鹏讲题，两个人都歪着身体，压着声音，因此头离得很近。
  她这道题讲完没几分钟，付鹏却是个好学的，因此他额外又问了几个知识点。
  “班长，自习的时候不要大声说话，影响到其他人了。”前面苏祺轩冷脸转过头看着他们俩，表情严肃。
  刘璐目光在安怡和苏祺轩身上打转，默默地拿起卷子回了座位。
  安怡却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他自己也在给别人讲题，怎么到她这就这么多事。
  她抱着手臂，下巴示意旁边的空座，“冯晓岚今天没来，付鹏你坐我旁边吧，我给你讲完。”
  苏祺轩瞪大了眼睛，像是无话可说，转回过头去，背挺得直直的。
  这时，一旁的付鹏也尴尬地拒绝，“算了算了，下次吧，下次再请教班长。”
  安怡哼了一声，趴着桌子上。
  她暗戳戳地想，苏祺轩这是在挫她作为班长的面子，她有些生气，不想再理他。
  于是课间，他在过道上和她迎面走过去时，安怡都会特意绕路。
  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在生气。
  吃完饭，回教室上晚自习，安怡刚坐到自己座位上，面前就递过来一杯奶茶，还贴着便利贴。
  她没看前面的人，撅着嘴扯下便利贴看。
  ‘没时间堆雪人了，先欠着吧’这一行字的旁边还画着一个带着笑脸的雪人。
  安怡扬起嘴角，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还是热的奶茶。
  唔…居然是抹茶拿铁
  看在他还记得她最爱口味的份上，她就原谅他吧。
  *
  下过雪的天气只会越来越冷，教室不再开窗，玻璃上结上厚厚的一层冰霜。
  早上出门天是黑的，晚上也要到傍晚才能放学。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每天都有新的试卷发下来，它们塞满了安怡的书桌和生活。
  之前和苏祺轩商量的抽出一天时间陪他的约定，被她抛到脑后。
  压得人透不过气的作业，让她无法松懈。
  刚解完题的安怡深深吐了口气，趴在桌子上。
  白色灯光照下来，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最后一节自习课，视线所及，尽是疲劳的背影。
  苏祺轩是个例外，他的背永远挺得很直。
  课桌下的空间像是塞不下他的长腿，他的一条腿伸出来，在过道边缘，从安怡的角度看，他两条腿像是夹着课桌的一条腿。
  很容易就让安怡联想到色情画面。
  “问你个题。”
  后面女生的清亮的嗓音，让苏祺轩写字的笔停住。
  像是没得到回应，她又戳了戳他后背。
  “好。”他先是回应了她，接着又将身体完全转了过去。
  安怡随手指了桌面卷子上的一道题。
  他拿起演算纸，在上面写起解题过程。
  安怡凑过去，她瞄着他额前碎发和清澈的眼，握住笔在他写下的数字旁边写了一串字。
  「有点想和你做」
  每个字都像是磁石，他被完完全全吸住了。
  「压力好大，怎么办，好像只有你才能让我解压」
  他抬起头，碎发有点遮住眼睛。
  他们离得极近，像是故意，她头又凑近了一点点。
  “怎么不继续讲了呢。”她嘴角含着恶作剧般的坏笑。
  苏祺轩默默低下头写，「什么时候？」
  像是在认真思考，她手杵着下巴，「考完试再说吧」
  他缓缓吐出口气，还是把题写完了。
  幽暗的楼道里
  暧昧的喘息，滑腻的舔舐，苏祺轩灼热的吻一点点落到她的脖子上，他的舌头舔过她的嘴角和耳后。
  楼道里的墙体布满灰尘，甚至有些脱落，安怡不能靠在上面，她只能贴在苏祺轩的身上。
  她像是海上漂浮着的迷路的小船，而苏祺轩是她的岸。
  衣角被人掀起一点点，突然的冷空气让她清醒。
  她按住了他的手，“好了，我要上楼了，我妈还在等我。”
  话音刚落，苏祺轩猛地将她的腰箍住，柔软的乳房抵着他，他低头咬住了她的耳尖。
  像是在报复，这力道并不轻。
  “嘶…”安怡吃痛，不敢惹他，她手轻抚他后背。
  “我今天看到有新闻说，小行星可能会偏离轨道撞击地球呢。”安怡拍着他，想转移注意力， “人类说不定会灭绝。”
  苏祺轩贴着她的脖颈，平复自己的欲望，他声音幽幽的，带着点粗哑。
  “睡不到你，和这有什么区别么。”
  “嗯？”安怡瞪圆了眼睛，“你就是馋我身子！”
  她捏住苏祺轩鼻头，“你快回去吧，很冷。”
  最后亲了他一下，她赶紧转过身跑上了楼。
  股市崩盘，金融危机，南极冰融化，小行星撞击地球，火山喷发，宇宙大爆炸。
  就算这些全部都发生，就算世界陷入混乱。
  就算现在告诉他明天一睁眼就是世界末日。
  他也只想抱住她。
  欢愉都不曾拥有的话，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伽利略说，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太阳也不是。
  那谁来告诉我，你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