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节

  但显然,现在还不是她能够往后退的时候。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若你不想逃离,你又怎会跟我出来?我如你所愿,怎就辜负了你的信任?”陈若霖一脸无辜地问。
  “要怎样你才肯带我回去?”长安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直接问道。
  “回去做什么?盐荒问题解决了,又要为他开始新一轮的赴汤蹈火了?”
  “条件!”长安抬头盯住他。
  陈若霖与她对视了一会儿,道:“你若一定要和我谈条件,我有两个。”
  “说。”
  “一,不管他给你下达什么旨意,你都不可以离开福州。二,待我登上福王之位,你便嫁我。”
  长安微微垮下肩头,看着陈若霖道:“有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你对娶我这件事的执着。你这样骄傲的男人,证明自己比别人强的方法难道只剩下娶我这一种了吗?而且是在明知彼此并不相爱的情况下。你所谓的强强结合生出更强的下一代来就是屁话知道吗?平庸的父母可能生出出类拔萃的后代,出类拔萃的父母也可能生出平庸的后代,唯一确定有很大几率可以遗传的是体格。你想要足够强大的下一代,该做的是去找一个身体健康体格强壮的女人,这样至少确保你们的后代体质上有很大几率不会差。你再看看我,我受过很多伤,气血两亏,我这样的身子,像是能够孕育出强大后代的样子吗?你是聪明人,应当想得到,你娶我,纵能得一时风光,但从长远来看,弊远大于利。所以,我建议你重新考虑第二个条件。”
  陈若霖缓缓摇头,道:“在相识之初,我确实很想要你跟我生一个孩子。但到了现在,纵然你不能生,我也要娶你。”
  长安眉头微蹙,不理解地看着他。
  “当我放虎的时候,我可以强迫一个人走在我身边,但我没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地与我一起走。当我蹈海的时候,我可以强迫一个人在风暴中尖声大叫,但我没办法让她叫过之后还能发自肺腑的哈哈大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独来独往,遇见你,才第一次知道有人作陪是什么感觉。爱是艰难的,我也不懂,但要留一个人在身边作陪,相对而言还没那么艰难。于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而言,还有什么能比结为夫妻更名正言顺的留在彼此身边的方式呢?”陈若霖轻轻触摸着长安的脸,表情难得的正经。
  长安认真想了想,斟酌着道:“你说的这个情况吧,我觉得也不是非我不可,你去找个傻子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
  陈若霖一愣。
  长安推开他的手转身想走。
  陈若霖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拥在胸前,附在她耳边笑道:“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傻子呢,嗯?”
  长安背对着他的,抬手就在他额上敲了一下,道:“放手,现在没心情与你打情骂俏。”
  陈若霖真放了手,看她往门外走,问:“你去哪儿?”
  “出去走走,你在这儿看着药。”长安打开门出去了。
  陈若霖:“……”他什么时候沦为看炉丫头了?
  长安出了门,被海风一吹又有些冷,顿时失了下山的兴致,就在屋子前面的空地边缘寻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看着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神秘莫测的大海。
  突然就怀念起上辈子孑然一身,寂寞却轻松的日子了。
  不懂爱情,友情也淡薄,谁都可以不顾,就顾自己。没那么多压力,更没什么野心,每天就是像蝼蚁一样活着,忙忙碌碌,无益无害。
  沉浸在爱情友情的甜蜜中时,觉得上辈子过得空虚,白活了。却忘了事无两全,有得必有失。这辈子走到这一步,她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拿来失去的?
  门一开,陈若霖出来,看到坐在门前石头上的长安,笑道:“你就走到此处,还要将我推开。”
  长安没理他。
  陈若霖看了看炉上正熬着的药,来到长安身边,蹲下身子道:“明日我带你去捉鱼。”
  长安侧过脸看他。
  “你第一次在海上遇见风暴是什么时候?”她问。
  陈若霖道:“不记得了。”
  “你记得,是九岁,对不对?”
  陈若霖仰头看她,笑问:“你会算卦?”
  “青螺说,你九岁的时候被海浪冲到这座岛上。鉴于你到这座岛上时还有一口气在,所以你不可能是从榕城那边的海域漂过来的。你定然是跟着某艘船出海,在离海岛不远的地方掉入海中,又或者是被人扔进海里,才有可能活着漂到这里。当时你浑身是伤,我猜你是实在受不住某些人的虐待,所以偷偷上了一艘开往海外的船,想要去那个陌生的国度找你母亲是不是?可惜这艘船在海上遇上了风浪,也许是为了减轻船体重量,船主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给扔下了船,其中就包括你,否则的话,一艘大船在附近沉没,漂到这座海岛上的就不应该只有一个你。虽然我小时候过得也十分不幸,但想到这些,还是觉得你很可怜,你能坚持下来,有今天的局面,着实是不易。”
  说到此处,长安伸手将一缕被海风吹到他脸上的长发捋到他耳后,继续道:“你应该听青螺的话,找个真心实意知冷知热的女人照顾你,给你生儿育女,你值得这样。我或许会是个好的下属,好的盟友,或者好的朋友,但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更做不了一个好妻子。你若只是想要我陪着你,可以,只要福州足够安定,我会永远住在千岁府里。而你,在娇妻美妾的温柔乡里坐拥整个福州,不比竟日对着我这个不知何时便会给你一刀的女人好吗?”
  第650章 节操啊节操
  陈若霖听完长安的话,左颊上月牙儿若隐若现,道:“你看到我的共天,还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长安垂眸看着他。
  “娇妻美妾,只要我想要,随时都能有。但是如果放走了你,我不知道余生是否还有这样的命数和气运再遇到第二个。所以我的答案是,不要,没得商量。要么你答应我的条件,要么,我们就在这里呆到尘埃落定再回去。”
  长安无奈:“你一定要这般油盐不进么?”
  陈若霖身子一歪,将脑袋搁在她腿上,笑道:“因为我没把自己当成菜,所以对所有调料都不感兴趣。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往我身上撒点东西,那我建议你撒糖试试。”
  长安伸手揪住他一缕长发,气愤道:“把我困在这岛上还想让我给你撒糖,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别这般大力,像刚才那样摸摸就好。”陈若霖此刻就像一只厚脸皮求撸的大猫。
  长安:“……”
  她伸手抓了两下他的头发,这人头发浓密,从山下走到山上又说了这半天的话都还没干透,将来老了大约也不会有谢顶之忧。
  “陈三日,你是不是想当皇帝?”长安问。
  “这么大逆不道的问题,我拒绝回答。”陈若霖道。
  长安打他一下,道:“你再给我装蒜试试?”
  陈若霖笑了起来,问:“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若你真想,那你就应该谋划长远。我孑然一身,背后没有娘家可靠,给不了你多少助力,你娶我完全是浪费了正妻之位。”长安道。
  “就赢烨那脑子都差点做了天下之主,他借女人的势了吗?看来在你眼里,我不如他。”陈若霖直起身子,看着长安道“要不此番我代你去会会他?”
  “不要。”长安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真要让这两人见了面,就赢烨那脑子,加上陈若霖这嘴炮,天知道最后会搞出什么事来。
  “拒绝得这般快,是担心我的安危么?”陈若霖问。
  长安瞥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陈若霖佯做沉思,忽的伸手将长安一把抱起,笑道:“我觉得你冷了,回屋。”
  长安喝过药,在床上合衣而卧。
  陈若霖这个男人很难对付,她一时想不出不答应他的条件还能让他带她回榕城的办法,心中不免有些焦灼。她也不是没想过先答应他回去了再说,但这男人不是寻常男人,到时候她若反悔,他对付她她倒是可以接受,可万一他报复在她身边人身上,那就得不偿失了。这种事情他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怎么办?若是朝廷使者到了榕城却发现她不见了,哪边都交不出人,别的不说,她近身伺候的人首先就得先受一番拷问。然后呢,因为她失踪,所有的压力都会压到福王身上去,福王想自保,唯有把所有责任都往陈若霖身上推。事后她若不说此番出海是她的主意,陈若霖只是奉命行事,那陈若霖只能在公开反叛和被杀两者之间二选其一了。
  他要是没有把握,会把自己的性命前途交付于她的一念之间吗?
  木床一阵吱嘎声响,竟是他从后头挤上了床。
  “床很小。”长安睁开眼,静静地陈述事实。
  “再小也是我的床。”陈若霖道。
  “那我让你。”长安支起一条胳膊欲起身,又被陈若霖搭过来的手摁住。
  “你不睡我的床,想去睡谁的床?”男人从背后拥住她,沉沉笑道。
  “你到底想怎样?”长安被他整个捂在怀里,连一点挣扎的劲头都提不起来。
  “你和慕容泓在一起时,也喜欢这样背对着他么?”陈若霖将高挺的鼻子抵在她细腻温软的后颈上,微微一点凉让长安敏感地缩起肩膀。
  “不,我喜欢面对着他。”因为她喜欢看着他那张脸。在这一点上,她许是肤浅得和赢烨不相上下。
  “你倒是毫不遮掩。”陈若霖的手不太老实,长安现在穿的这一身是上衣下裳,他手微微一探,就毫无阻隔地贴在了她的腰肢上。
  长安仿若未觉,语调平静:“我为何要遮掩?难不成你还会介意?”
  “以前是不介意,现在么,有点嫉妒。”陈若霖的手并不似慕容泓那般柔软细腻,抚过皮肤时有微微的粗糙感,“啧,好细的腰。”
  长安睁着眼,看着自己面前一尺开外那堵粗糙的石墙,问:“嫉妒到让你现在想睡了我?”
  “至少能让你知道,不管怎样,在床上,他不可能比我好。”陈若霖道。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嗯?”
  “我没跟他睡过,所以无从比较。”
  陈若霖愣住。
  长安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拖出自己的衣服,往旁边一扔,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他的女人,你想用得到我的方式来战胜他,这种可能事实上是不存在的。”
  陈若霖忽然掰过她的身子让她仰面躺着,胳膊支起自己的身体罩在她身上,问:“你的意思是,你仍是处子之身?”
  长安看着他熠熠发光的眼睛,蹙眉:“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不喜欢处子。”
  “那是玩物的待遇,你是我要娶作正妻的女人,自是与她们不同。我虽不介意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别人睡过,但若是没被睡过,自是更好。”他俯下脸亲了她一下,喜笑颜开“我很高兴。”
  长安:“……”呵,男人。
  见她看着他发愣,陈若霖又俯下身亲她。
  长安一边推他一边侧过脸躲避,口中道:“别发浪,我还生着病。”
  陈若霖狗皮膏药似的贴在她身上,还不断地去亲她的嘴,笑道:“快把病气过给我吧,我身强力壮,比你能扛。”
  打不过又挣不脱,长安被他缠得烦不胜烦,伸手威胁性地揪住他一绺头发。
  陈若霖倒似得了提醒,当即将头往她肩窝里一搁,无赖道:“你给我摸摸头,就不缠你了。”
  长安冷漠脸:“你硌到我了,自己出去解决一下。”
  陈若霖闷闷地笑得胸膛震动,抬起脸来又亲了长安一下,还真的下床出去了。
  长安看着头顶的横梁,一阵无语。
  过了一会儿,陈若霖带着一身凉气回来,往长安身边一挤,继续求摸。
  长安装睡不理他。
  “明天带你回去。”陈若霖道。
  长安睁开眼。
  “就当感谢你这么多年为我守身如玉。”陈若霖温情脉脉地摸了摸她的脸。
  长安一下子毛了,打开他的手道:“瞎摸什么,你洗手了吗?”
  “你闻闻。”陈若霖笑着用手捂住她的口鼻。
  “卧槽!我打死你!”长安两只手都推不开他一只手,伸脚踢他又踢疼了自己的脚趾,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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