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纸衣门

  这一路上,贺婷玉都尽情的损着陆越铭,陆越铭知道是自己栽了,只能不说话损到后来,贺婷玉看着他这样,损的时候嘴角也带笑了。
  正好两人经过一条河,贺婷玉指着那河,道:“你这么丢人,干脆跳下去得了。”
  陆越铭道:“不跳了。”
  贺婷玉笑道:“你咋就不跳了?”
  陆越铭咬牙道:“水太凉,不跳。”
  贺婷玉被气乐了,道:“那些文人士大夫要是都跟你这样,那大明就得亡了。”
  陆越铭道:“你觉得我算个文人么?”
  贺婷玉道:“亏你还知道,你说说,你又没考个状元又没考上啥的,整天拽那些文邹邹的干嘛?我俩好好谈心的时候你也拽,在我这个没念什么书的面前显摆么?”
  陆越铭道:“我那天不过念了两句诗而已。”
  贺婷玉道:“行了,你念的那叫什么诗,什么狗死不死还福祸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恶心,然后大吐出一口血来,陆越铭忙抱住她问一问,见没什么大碍,忙抱起她飞速向城里奔过去。
  在床边,一老道姑诊过脉以后,道:“这是中了魂绝手,是东洋的一种点穴手法,点穴后过了一些时日,人便有性命之忧。还好贫道知道此手法,有破解之道。”这道姑法号玄渊,虽然修道,但医术十分精湛,正好此时随着沈小姐来此。
  陆越铭忙问道:“那需要如何调理?”
  那道:“今晚,贫道还需要来此施针灸,不然女施主性命堪忧,待我再开一道药方,让女施主服下。”说着她走到桌子前面,提笔写了一个方子,交给陆越铭,又叮嘱了两句,才转身出门。
  另一边沈小姐也叹道:“怪我,居然没想到婷玉出去会遇到这番险,早知道我不应该让她出去的。”
  陆越铭道:“你没有听过,你不清楚,但是我听了她的说法,我早应该想到的,那个大友义宗,他跟纸衣门有瓜葛。”
  沈小姐叹道:“可惜燕王殿下的事催的紧,婷玉又需要休养两日,你俩千万要珍重。”
  陆越铭忙道:“无妨,这里我应该还料理得来。”
  沈小姐笑道:“很好,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还是磨出来了。”
  两人谈笑了一阵,陆越铭又送沈小姐出门上了马车,走出了城。等他回去的时候,他想着顺便帮婷玉买药才好,但一摸口袋,发现药方居然忘带了,这让他心里烦躁,忍不住就快步回去想拿药方。然而一段谈话却让他忍不住脚步放慢了。
  这话是街边两个卖菜农夫说的,只听一人道:“你说,这李半仙的符,到底灵是不灵?”
  另一个道:“我说范瞎子啊,你这人眼睛大小就花,你昨晚是看错了吧。”
  那人道:“什么啊,我根本没看错,真的,那真的是一大队的纸人在走,我告诉你,我猫在草丛里,我都能看到他们的纸脑袋,他们腰里还别个大刀。”
  要换做一年前,陆越铭只道是两人讲个鬼故事而已,但这个如今却让他忍不住心生不安,因为他知道,行走的纸人已经不止存在在于故事里,那是现实中已有的一个门派,叫做纸衣门,这里面的人,个个黑衣黑冠,脸上带着一个纸做的面具,当然面具内部材质还是五花八门,只是外面糊上白纸,绘上五官,就好像上坟烧的那纸人的脸,甚是恐怖。他们门派本身也是如此,极其神秘,而且遍布四方,势力深入各行各业。与他们为敌的,往往都遭了毒手。这个门派目的实在难以明确,但只知道是一股极其怪异的力量,而且大有操控整个江湖的势头。
  这些门派的人往往都喜欢使一把日本打刀,配合其刀法,迅捷凌厉,这与大有义宗似乎也有关联。不过这些人目前主要是在南方发展,何时来了这里?他们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他又走过一个书摊,本来也没兴致看书,然而还是习惯性的扫了一眼,结果突然几个字映在眼前,他忙拿起来一看,只见一本书上写着三个大字:斗兽经再注。一看作者名字:闲云叟。他又看了看内荣,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
  他知道这闲云叟,其实是卷叶剑客丁乙,此人在江湖上也极有名号,而且此人有个爱好,喜欢研究猛禽凶兽相斗,并论其高下,对此写过许多著作,偶尔贩给书商,也不求什么财名,只是想与人分享趣味而已。最近风闻他开罪了纸衣门,不得不暂避风头。他的著作陆越铭也甚是喜欢,他写的东西总是想方设法弄到手,收集得很齐。然而这一本却是从来没见的,所以很可能是,那个丁乙正在这附近。陆越铭顿时清楚了,那纸衣门的人是追来了。他忍不住心想,这种事情,居然帮里亲自派人过来做脏活,那像什么话?你何不找个专门做这种杀人活儿的呢?我可以帮忙找一下五子门啊,只用收一点中人费而已。
  又说城中按察使司,那佥事杜鸿今日无事,提早回家,就在这时,一个门房走来,跟他说有人来找,于是他开门,只见一个带着斗笠,男子衣着打扮的少女站在外面,见了他,便道:“杜老爷,行走在此,便讨一碗水,半升米,二两粟,一两三钱净谷,后来行路好方便。”
  杜鸿见了,低声道:“海内一家,水谷接有,且请入屋说话。”于是二人走入屋中。
  等走入内房,杜鸿小心的关上房门,道:“三山归一统,五岳皆友朋。”
  少女道:“天惊山河动,乾坤日月暝。”
  杜鸿道:“原来是邢堂的弟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少女也道:“暗旗的前辈,还望多担待。”原来这纸衣门势力遍布四方,这个佥事也是与之有瓜葛的。刑堂、暗旗,都是他们的职务分担。
  杜鸿道:“妹妹旅途劳苦,请稍待片刻,待我备饭。”
  少女摆手道:“帮规量心,旗主心意已到,这就足矣,还是正事要紧,待我写下字据。”原来纸衣门的规矩,凡是本门中人,不管来自何处,只要过往,必要留住一宿两餐,否则当受三刀六洞之刑。
  片刻之后,少女走出院子,偷偷看了看四周,就走了出去,结果迎面正撞到一个男子,结果只感觉身子一阵巨痛,就好像自己趴着扑倒在地上一般。她忍不住后退了许多步,之间前面那个男子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大步走开。
  少女爬起身来,手捂着胸,看着眼前那个男人,事实上,那个男子早就察觉到有人撞来,然而他居然也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来人并不是冲着自己行刺的,只是无意撞上,于是一运内力,把她的劲道瞬间顶了回去,让这少女浑身吃痛,尤其是两胸,几乎都麻了。然而整件事看起来,就是这个少女走路莽撞,结果撞到人,无奈自己太娇弱,反而倒地而已。她根本没理由跟那人计较,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的武功简直是可怕,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了杀意,实在是不宜轻易动手。
  这人正是陆越铭,他要为贺婷玉抓药,结果有两味药怎么找都找不到,心里正憋着气,结果正看见这个女子冒冒失失的撞来,等他看清楚不是行凶的,于是运功给她震倒在地,然后继续赶路。
  等他终于买到了那两味药,欢天喜地的往回走的时候,他又见到了那个少女,她似乎是在门外趁没人注意,弄着什么,然而还是被陆越铭注意到了,那少女略带慌张的看着陆越铭,陆越铭眼睛中则没了那种狠劲,只是径自走回住处。
  等药煎好了,陆越铭小心的把药挖出一勺,吹得凉了,对贺婷玉道:“够凉了么?你先嘴唇碰一碰。”
  贺婷玉则半坐在床上,笑道:“肯定凉了,来,倒进去吧。”说着张开嘴,同时指了指,陆越铭于是把勺子伸到她嘴里,小心倒了下去。
  贺婷玉笑了笑,道:“不错,表现很好,再来。”
  陆越铭于是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再来了几次,贺婷玉突然撅着嘴道:“等等,你这样弄的像我要死了,不好。”
  陆越铭道:“别乱想,人家玄渊道姑都说了,治好了。”
  贺婷玉笑道:“你别以为当时我昏过去了,我听着呢,今晚她不给我扎针,我性命就有忧了。”
  陆越铭道:“那她来一扎就是没忧了呗。”
  贺婷玉问道:“那你说说,你脸色怎么那么沉重?”
  陆越铭叹了口气,道:“瞒不住你啊,这事,其实你知道,我这人一向多虑,应该是我疑心病太重了而已。”
  贺婷玉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三步不出闺门的大家闺秀,我俩从来进退一起,你能让我明白么?”
  陆越铭摇了摇头,道:“今日,我看到有人在街里的一些房门上,偷偷画些记号,按理说盗贼踩点,都做如此标记,但断不会如同今天这般多。所以我估计,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贺婷玉问道:“那我们的门外有记号么?”
  陆越铭道:“现在看来没有,等会儿我看看,如果有,我也给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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