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窖中淑女

  又过了几天,这一晚安乐庄的内堂上,正亮着灯。沈小姐自从目睹那少女诡异的自燃之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干脆就在庄上修养了。如今身体已经复原,于是这一晚就在内堂,和沙庄主彻夜商讨以后对付青云寨的事。任风和于凤娘两人随她坐在内堂,而陆越铭等人则在外面候着,虽然没他们什么事,但是回去睡觉总是不太好。
  在堂内,沙庄主谈的累了,忍不住躺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沈小姐看着他一脸的疲惫,忍不住有些同情,于是道:“沙庄主这些日子也真是辛苦了。”
  那沙庄主道:“唉,我感觉我们两个都不容易,这么年轻,就担起了这副重担,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经事太少,实在是力不从心。”
  沈小姐道:“是啊,我深有同感。”确实这两人年龄相仿,所以谈着有一种亲切感。
  沙庄主叹道:“要是我姐姐还在,那该有多好,她从小就不简单,现在有她帮忙,该多好啊。”
  沈小姐正想了解这方面的事情,这时候忙施了个礼,问道:“庄主,恕在下冒昧,当年的那件事,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知一二?”
  沙庄主低下头,眼角似乎流出一点眼泪,片刻后道:“就是那五年前,当时那钟离英还是个独行大盗,屡犯大案。那时候,我们庄得到了一尊七宝观音,于是那钟离英就放下话说,某月某日定然要偷到这宝物。当时我们庄,也是日日严加防范,哪想到,还是让那钟离英抓住了破绽。其实我那姐姐真是天资聪慧,早早也发现了我们布防上的漏洞,但是她太过托大,居然没有告诉先父,而是自己在那一晚,独身一人去抓那钟离英,唉,我姐姐虽然在同辈中,武艺极强,但毕竟年幼,不敌那钟离英,等我家长辈赶去时……就只看见我姐姐躺在那里……而那钟离英已经不知去向。”
  沈小姐静静的听着,那沙庄主顿了片刻,又道:“唉,我姐姐就是太自负,太胡来了。她想着自己抓住大盗钟离英,能人前显圣,但是那怎么可能呢?真是糊涂啊。”
  沈小姐点点头,叹道:“说来惭愧,当年我也是这样,万幸没酿成大祸。”
  沙庄主道:“请千万小心,如今我们担着多少条人命,已经不可以有任何差池了。”
  而外面,那沙庄主的叔叔沙兴走过来,对陆越铭等人道:“几位,在这里站着实在疲惫,不如随我进后花园喝一杯酒如何?”
  陆越铭心里犹豫,想着不会这里我们一走,身后内堂里就有人摔杯为号了吧。然而谭学礼却上前施礼道:“如此甚好,多谢了。”说罢招呼几人跟着他。陆越铭心想他都答应了,那应该没问题,于是便随众人跟了上去。
  走着了几步,那沙兴对一个下人道:“你去拿两坛陈年好酒来,送到后花园里。”那下人应了声,转身就走,沙兴忙叫住他,一指反方向,问道:“你上哪里?酒窖不在那儿么?”
  那下人道:“那酒窖里不还关着狼么?酒都搬那边了。”
  沙兴奇道:“什么?那狼还没饿死啊?”
  下人道:“这种山野畜生命硬着呢,前两天还听到有爪子刨的声儿。”
  沙兴不耐烦道:“好吧,等明天直接给弄死就得了吧。”
  等那下人走了,谭学礼忍不住问道:“酒窖里怎么还关着狼了?”
  沙兴道:“唉,怪我们倒霉,前几个月,我们庄的看门狗年岁都有些大了,所以就买了五个狗崽,想养大了接班。当时是从一个蒙古人手里买的,说是他们那里牧民养的大狗,一个都能打好几个狼。我家那个下人也不懂,就买下来了。结果养大了才发现,那哪是狗,那是真的狼。那蒙古人不知从哪弄的小狼崽,卖给咱们了。”
  谭学礼道:“那直接弄死不就得了?干嘛关起来?”
  沙兴道:“我们少庄主爱狗,这几个都是他亲手养大的,舍不得杀,就给一个酒窖清空了,给它们关里面让它们自己饿死算了。”陆越铭心说,你这倒反而更狠啊。
  于是几人都进了后花园,坐在凉亭上喝酒,其间,冯大鹏忍不住一指院子中的一扇门,道:“那是什么门?怎么上了那么多道锁?”
  沙兴看了,忙道:“那后院就是我们小姐的闺房,自从小姐去了之后,那房就一直锁着。”
  冯大鹏笑道:“那至于上那么多道锁么?不会是放着什么贵重东西吧。”几人忍不住心里埋怨冯大鹏,不是放钱财的也罢,要是真的,这话让你说出口,不是给别人找不自在么?
  沙兴道:“不是,是那里经常闹不干净的事,找了道士来,说是小姐的冤魂不散,不能让人进去,不然……我也不懂,反正就是很不好,唉,隔些日子就要作法的。”
  马彪忍不住道:“那小丫头,也太莽撞了点,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陆越铭听着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好,于是忙道:“其实我们这些人,今天既然能在这里认识,那么哪个当年是安分的呢?只是我们时运好,留着条命,能让咱们知道深浅。”
  马彪听了后,道:“唉,说的也是。”
  然而这时候,冯大鹏却忍不住看着地面,甚至都站了起来。谭学礼对他道:“你干什么呢?不好好坐着?”
  冯大鹏没理他,转问沙兴:“沙兄,请问你们道士说,作法要从这花园,穿了软鞋,在墙上安了‘爬子’,架了‘仙绳’,踩着‘猫爪’偷偷翻墙进去作么?”
  沙兴脸色大变,问道:“此话怎讲?”
  冯大鹏道:“你看,这里有一大趟的足迹,估计六七个人,都是****这行的软鞋。”说罢跟着那脚印走到锁着的门的墙角,一指上面道:“那上面都是安了‘爬子’的,你看看,这墙上还有印的,人蹬着的,绝对是我同行。”
  沙兴忙大喊来人,刚一喊,冯大鹏就急了:“你喊什么?看这印儿,我那同行还在里面呢,你这一叫,就惊了。”
  沙兴一听,气的直跺脚,然而这么多道锁,自己也一时备不齐钥匙。这时李左琴走上前,问道:“现在很急么?这门不值钱吧。”
  沙兴道:“尽管弄开就行了,但是你怎么弄。”
  李左琴一摆手,让众人退后,她自己掏出几个小包来,安在门轴和锁的位置,拉好引线,点上火,然后跳到后面,只见几道火星走过去,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门倒了下来。
  几人忙冲了进去,只见里面有一栋小楼,里面,几个穿深蓝色夜行衣的人正走出门来。见到有人来,当即四散奔到墙上已经架了绳子的地方,爬了上去,沙兴一边喊着抓贼,一边带着众人要去攀绳子,哪想那些人走时轻轻一拉,那绳子立刻断了下来。只有冯大鹏顺墙飞了上去,但是呆在墙头就没有动。
  那些来人异常熟悉地形,尽管仁义庄几乎全部人马出动,但还是让他们跑了大半,唯一抓住两个,还都是在打斗中被杀掉,没能留下活口。青云寨做这种事向来非常擅长,如今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等到众人四处散去,那沙兴埋怨冯大鹏:“你轻功那么好,当时为什么不追上去?”
  冯大鹏道:“他们那么多人,我就一个,上去能有用么?”
  沙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接下来的话,暗中对沈小姐一行人有了讽刺之意,也让陆越铭等人心里听着窝火。而他们不知道,此时那个酒窖外面,还有两个穿夜行衣的人,正在撬锁头。其中一个手法异常高明,两下就把锁头撬开,两人打开酒窖,闪身钻了进去,其中一个还不忘用她特殊的手法,把外面弄的不像是已经打开的样子。
  那两人,正是那万花夫人以及贺婷玉,刚才她们被追的紧,一时没能逃走,于是躲在了这里。贺婷玉还不忘把地窖门从里面锁上,而那万花夫人则又命令贺婷玉:“你把火点起来,我好看到那密道在哪。”
  贺婷玉答应了一声,低头摆弄起火折子来,那万花夫人看着四周,她感觉不对,这地窖里,一股浓浓的臭味,这到底是装了什么……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三对闪着绿光的眼睛。
  万花夫人忍不住大叫起来,贺婷玉忙一手捂住她嘴,一手把刚点起的火折子往前一照,虽然火光微弱,但也能看见,那是三头大狼,脑袋都能高到人的腰部。地上还有两具狼尸,已经被吃的除了头以外,其他地方全是白骨了。
  那三头狼看见来了人,纷纷咧开嘴,露出吓人的尖牙。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巨响,那地窖门也“轰隆”一声,砸到地上。那三头狼听见这巨响,吓得转过头,在地窖里乱转。
  只听见上面,一个人喊道:“下面的,快束手就擒,保证留你一条命。”原来刚才那万花夫人的尖叫,把上面的人引了来,李左琴照例炸开地窖门,然而由于怕遭暗算,上面的人一时也不敢下去。
  那万花夫人却好像突然来了力气,猛地飞奔出去,对着墙上的一块砖按了一下,只听一声石头摩擦的声音,一面墙哗啦一声碎了开来,留下一个可以供一人钻入的洞,那万花夫人刚要往里钻,后面贺婷玉就把她猛地扑倒,只感到三阵劲风划过,原来那三只狼感官异常敏锐,立刻感到有出口,先人一步钻了进去。
  而这时,上面的沙兴一听声音,骂道:“坏了,他们怎么知道那里有路?”也顾不得危险,带着众人就下了地窖,结果正发现那两人要钻进洞去,沙兴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陆越铭因为感觉自己一行人刚受了气,也忍不住想争一下,加上站的比较靠前,这一冲,居然和沙兴并肩,等冲到洞口,沙兴突然停顿了一下,陆越铭知道是让着自己先进去,为了不影响大家的速度,只有硬着头皮打头阵,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一个被追的人,手似乎在墙上又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就感到头顶一阵金属摩擦声,然后后脑似乎被什么擦过了,接着就是后背,他本能的脚步往前一蹿,终于避过了那东西,同时就听见后面一声大叫,他回头一看,原来刚才一道铁栅栏砸了下来,他躲了过去,后面几乎贴着自己的沙兴则中了招,栅栏底下的尖刺正卡在那沙兴的后脖子上,把沙兴压到地上,脑袋则彻底被栅栏夹住。
  陆越铭刚要开口,那沙兴就叫道:“别管我,去追人要紧。”
  在他后面的谭学礼也道:“陆兄弟,尽量抓活的。”
  陆越铭心想,罢了罢了,今天就拼一下吧,为了沈小姐的脸面,想到这里,加紧步子往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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