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龙凤锦被遮去半个身子,苏嫣依偎在段昭凌身侧,柔顺的长发散落在那紧致结实的胸膛上,一脉妖娆。
  她顽皮地逗弄着,惹得段昭凌酥麻微痒,低头见她娇艳的小脸却是纯良无害的神态,勾起人来当真是浑然天成。
  在那纤细的手指流连至心口处,他猛地从被中将她腰肢握住,贴了上来。
  苏嫣面上一羞,连忙握住被角躲开,却被他翻身压住,发丝交缠,温度蔓延攀升。
  当他再一次置入那幽蜜的花源时,苏嫣却眉心一拧,佯作推拒,嗔道,“段郎…昨晚已要了嫣儿三次了…”
  “那便算作第四回好了。”他不由分说,便肆意驰骋,苏嫣娇啼又软又媚,教他欲罢不能。
  “段郎,该临朝了…可别误了时辰才是。”苏嫣婉转承欢,还不忘瞧了眼帐外,已是晨曦微亮。
  “**一刻值千金,怎舍得辜负?”虽是口中如此说,可他渐渐加快,并不似昨夜磨人。
  淋漓尽致过后,才传了侍婢入殿,苏嫣只着了轻纱寝衣,发髻松绾,接过婢子手中衣物,亲手替他更衣冠发。
  色若春晓,腮带桃花,那承恩的娇媚毫不避忌地展现于人前,真真是天生媚骨。
  苏婉仪初承雨露的第一夜,登机三年的宣武帝,头一回在朝议上,迟了半个时辰之久。
  而后一连数天,盛放绿玉牌的盘子再没端进坤元殿里。
  后宫流言蜚起,一片哗然,那苏婉仪竟是独宠九日,夜夜眠宿于栾菱云宫,承沐恩泽。
  此乃本朝绝无先例之事,谁也不曾料到,出身不高、天性稚嫩的苏嫣竟能一举越过那将门之女姚贵人和最先承宠的林容华,博得头筹。
  掖庭御册有载,婉仪苏氏,独宿九日,云宫藏娇,悦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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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春宫乱
  西北平定,抚远大将军姚祁峰挂帅亲征,大破戎狄,收复北境三城,献戎狄汗血宝马五十匹,不日将有周副将护送回京。.
  段昭凌放下军折时,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喜色,西北告捷,于巩固疆土之战略意义重大,与戎狄各部交战数十年,终是酣畅淋漓地大获全胜。
  他果然没有看走眼,这姚祁峰实乃天纵将才。
  “王忠明,宣卫参军入殿。”
  他挽起明黄袖摆,挥笔下诏,于北境设北平郡,隶属怀庆府直辖。
  遂又亲书谕诏一封,犒赏三军,加封姚祁峰为抚远上将军,部下参将皆晋升一阶,遂命节度使即刻赶往怀庆府分封。
  乾元大军士气高涨,满朝同贺,王忠明见皇上龙颜大悦,便趁热打铁,将另一封奏章缓缓放到上头。
  段昭凌掀起眼帘,瞧了瞧,执起批阅,不多时,原本舒展的俊容上,神态渐渐转冷。
  啪地一声,那朱红色奏章飞出很远,被重重甩到地上,段昭凌倾身靠后,冷笑锋利灼人,“朕的好尚书,真是会审时度势,替朕分忧了!”
  王忠明弓腰垂首,不言,将那扔出的奏章捡回来,重新摆好。
  段昭凌眸光一凛,凝住那堆积如山的折子,似自言自语道,“看来,有些权力朕放手得过了度,是时候该收拢些了。”
  王忠明便答,“老奴虽不明白庙堂之事,可仍是知晓何为先君后臣,他臣子权势再大,也断没有逾越圣意的道理。”
  但见段昭凌眉心拧地更紧,眼珠子一转,忙地又道,“老奴见识浅薄,妄言了,请皇上降罪。”
  “朕看你却比多数朝中之臣,要清明许多了。”
  “御膳房的参茶煮好了,老奴这就去给皇上端来。”王忠明见好就收,掩了门退下。
  王忠明走后,段昭凌沉思良久,将一枚玉哨从西窗射出,片刻之后,一袭玄青色身影悄然而至。
  “风使司进来可有异动?”他背身而立,听不出喜怒。
  “回禀陛下,一切如常。”那声音清寒,又带着张扬的不羁。
  段昭凌点头,忽而转过身来,凝眸沉郁,“宁卿,朕交待之事,查得如何了?”
  宁文远徐徐抬首,墨发玉冠,剑眉清朗,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呈上,“沧州官银数目不足,空缺允私,州吏枉上,查办之人为沈誉部下,而尚书府,亦有干连。”
  果然不出他所料,段昭凌坐回案前,呷了口茶,半撑在案台,“很好,继续追查,谨记暗中行事。”
  宁文远欠身款款,英气逼人,“微臣何时教陛下失望过?”
  段昭凌笑着摆摆手,“如若不然,朕怎地会将风使司全权交由你接管了。”
  “承蒙陛下看重。”宁文远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子凛冽,性子不羁若烈马,亦是敏锐如虎豹。
  殿中十分静谧,段昭凌径自吃茶,待茶饮尽了,才再次开口,“你的老师如今仍是任兵部左郎中一职,依你来看,他为人何如?”
  宁文远定声答,“耿直不阿,为人忠厚。”
  段昭凌悠然扫过他的面容,不经意地试探,“你常在苏府,想来同朕的苏婉仪颇有交情,上次诬害之事,幸得有你相助。”
  宁文远伴君多年,自然明白其中深意,只见他微微抱剑,面不改色,“从前,微臣待她如胞妹,今时,微臣敬她如主上。酒酿之事,事关皇室血脉,微臣定当不惜一切查明真相,否则愧对于圣上。”
  “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宁卿的心思,朕又岂不会知?”他走过去,笑意疏朗,将宁文远肩头一按,二人身量相仿,一人龙袍明黄,一人锦衣如墨,同有俊朗不凡之姿,难分伯仲。
  相视片刻,皆是展眉一笑,可眸中之意,却各有思量。
  宁文远疾步从坤元殿后门行出,便沿着御花园的幽静到外城巡视。
  方才皇上那一番话,绝不只是随口而已,如今嫣儿宠冠六宫,早已今非昔比。
  他握剑的指节太过用力,愈加发白,她终是得偿所愿,定是欢喜,自己也该替她高兴罢…
  耳畔不知怎地,缭绕着那娇柔的声音。
  “文远哥哥,带嫣儿去集市顽罢,嫣儿一定不告诉爹爹,好不好?”
  “去年你送我的花猫儿跳墙丢了,嫣儿再不喂了…”
  脑海中那张面容渐渐清晰,她神态陌生的可怕,“现下我只感激你自幼照拂,待我如兄长。可我却已心有所属,不必再提往事。”
  寒风迎面吹过,竟是如刀割面,钻心地疼。
  “贵人…这纸鸢挂得这样高,我不会爬树…”
  怯怯的声音从山石后的小松林中传来,不知为何,这一番话精准地刺入他心头去,仿佛回到多年前的夏日,她红衫束髻,不过才十岁出头,将他送的纸鸢挂到了树梢,只站在树下干抹眼泪。
  一家子人劝她不住,只等他来了,才听她抽泣着说,“文远哥哥送我的礼物,嫣儿就要这一只…”
  他停下脚步,从丛林树缝中悄然望去,明知那人不是她,可仍是不由已地驻足。
  但见那雪松下头,一高一矮站了两名宫装女子,皆是妃嫔装扮,从旁两名婢子正抬头望向树梢。
  那高挑女子一袭浅紫色狐裘披风,容色艳丽,语气十分傲慢,“是你笨手笨脚,挂断了我的纸鸢,今日你要不取下来,就不必回殿了!”
  说罢,眉眼一瞟,不依不饶,那矮小女子衣着单薄简单,颤微微地不住地央求,“贵人您消消气,我这就回去替您再扎一只罢。”
  “不可,现下便爬上去,再晚些我便要回宫用膳了。”她有婢子不用,偏偏为难于她,明摆着就是仗势凌人了。
  那矮小女子终是不敢不从,竟当真走到树下,抱住树干艰难地往上爬,那高挑女子显然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婢子们也是掩袖笑着。
  宁文远并不认得她们,后宫水深,他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
  不料他方背身欲走,便听尖厉地一声叫喊传来,松叶簌簌而动间,他已经纵身跃去,拎住那从树上坠落的女子后襟,腰身一晃,便稳稳落地。
  许是因着方才那句话,他竟是不愿袖手旁观,毕竟性命攸关。
  那姚贵人愣神间,就见一袭玄衣从林间窜出,身手潇洒利落,竟是将那碧荷给救下了。
  再仔细瞧去,那男子面容俊朗,不过二十出头,剑眉星目,不想宫中竟有如此出众之人,况还是个陌生少年,不由地垂首微微避开。
  那碧荷惊魂甫定,忙地谢恩,只见宁文远目光浅浅掠过姚贵人,又是一跃,攀住树干,几下便将那纸鸢取了下来。
  复又拍了拍衣襟,定定地将那纸鸢递到姚贵人面前,欠身道,“小主您的纸鸢,下回若是如此,大可传宫人过来,不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姚贵人面上一红,并没接过。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挑她的不是了,可为何现下竟不知如何开口反驳,只将脸庞别过去,佯作镇定地答,“我的纸鸢要教谁去取,与你又有何干,好大的口气了。”
  宁文远眉心微动,便将手臂一收,淡淡道,“既然小主如是说,便算微臣多管闲事了,这就放回去。”
  “站住,”姚贵人轻喝一声,见宁文远回头,复又端正了仪态,摆出高傲的架子来,便道,“将纸鸢还我,便算你救了那碧荷一命。”
  宁文远本就无心停留,不过见她神态倨傲,随口压一压她的锐气了。
  他将纸鸢交与婢子手中,便提了剑回身就走,一句话也没多说的。
  仿佛只是身形一动,便隐入松林中去了,几人怔怔地立在原地,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那姚贵人静静凝住他飘逸俊秀的背影出神,直到婢子晴雪提醒了,才忙地拢了拢发髻,收回思绪,冲那碧荷喝道,“没用的东西,甚么也做不成,凭白惹我心烦,下去罢!”
  那碧荷似是得了大赦,忙地欠身告辞,一溜小碎步便离开。
  “小主,方才那公子好生俊秀,不想宫中竟有如此出色的男子,瞧着也不像是公公…”晴雪这会子教那宁文远的风姿迷了眼,一副神往之态。
  姚贵人啐了一口,嗔道,“没眼见的,那人怎会是甚么公公了!你身为内庭宫婢,竟是妄议男子,好不知羞耻!”
  晴雪连忙告饶,“奴婢多嘴,奴婢知错了,贵人莫怪!”
  姚贵人见那纸鸢拿在捧在手中,徐徐前行,可那玄衣男子的神态竟是十分清晰,她便摆了摆头,厉色道,“方才之事,断不可说与旁人了,否则仔细你的皮!”
  “那是自然,奴婢方才不曾见过有人。”
  闻言,姚贵人点点头,不再说话儿。
  摆上晚膳,王忠明到御书房去了好几回,段昭凌才放下手头公务出来。
  他展了展腰身,还没落座,便问,“苏婉仪怎地还没过来,可是仍在云宫?”
  王忠明深深躬下,答,“陛下方才议政之时,苏小主在外候了一个时辰,不敢叨扰陛下理政,遂托老奴传话儿,说是到慈宁宫探视大殿下去了,晚间便侍奉太后娘娘安寝,望陛下恩准。”
  段昭凌微微一窒,不可察觉地扬起了唇角,她行事倒是果断,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不准,便是不孝不义,若是准了,更是纵了她。
  这女子竟学会先斩后奏了。
  他便徐徐坐下,宫人布菜,由她陪了这些日子,每每用膳时总是有法子找乐趣,这一走,倒是显得颇为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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