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坠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孙绍祖星夜兼程,赶回京城,见了兵部尚书,听说陛下并没有召见,当即也放下心来,心中明白,必定是那位爷使的法子,让他离开扬州而已,否则,他如何行事?而且,他在扬州,一旦遇见,岂不是非常尴尬之事。君臣一起离开京城,他固然是擅离职守,而那位爷又算什么意思。
  再说了,一旦传回京城,陛下不在宫中,那些心怀否侧者还不都伺机欲动,京城动乱岂不是在所难免?
  想到这里,孙绍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即也不着急,策马缓缓的转到宁国府后面,荣两府自然是豪华气派,因此在这附近的一带房舍也都是一些富贵之家,若不是商贾之流,就是京中官员的府第。
  但宁国府后面小巷中,却有着一个老大的院落,大约有着二十来间房子,中间自然有着亭台楼阁,水榭花圃——主人却是神秘得很,甚少外出,甚至附近的邻居都不知道这府中到底住得何人。
  孙绍祖策马缓缓的走到门前,提着黄铜门环拍了记下,里面一个小厮过来开了门,探出头来一看,忙着满脸含笑道:“孙姑爷回来了,爷正惦记着呢。”
  “宝爷在这里?”孙绍祖含笑问道。
  小厮点头道:“是的,爷一般都在这里落脚,哎……”说了这么一句,那小厮不禁叹了口气,他本是那位爷的心腹,可是自从爷娶了亲,他却感觉有点不了解这位爷了,爷的脾气也是越来越难侍候,甚至捉摸不透。
  “茗烟,这是赏你的!”孙绍祖一边说着,一边早就下了马,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小厮,又吩咐道,“把马牵到马棚里去好好的喂喂,我等下还得回去见你家二小姐。”说着,径自向着里面走去。
  原来,这个小厮就是宝玉的贴身心腹茗烟,宝玉在娶宝钗的那天夜里,黛玉诡异的出现在他面前,顿时明白自己被骗,一腔痴情在一瞬间化成怒火,而后,林黛玉又把心还了给他。
  但是,当时的林黛玉已经不是那个正牌林黛玉,而是穿越而至的龙绛珠,这个在二十一世纪都离经叛道的女子,还把心还给他的同时,不知不觉间,自己是很多意识也伴随着送入宝玉的识海。
  如今的宝玉,经过婚礼上的剧变,以及属于龙绛珠的意识洗涤,自然与原本更加不同。
  孙绍祖穿过抄手走廊,刚刚步入正堂,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含笑迎了出来,道:“孙姑爷来了,宝爷请您敛月阁稍坐!”
  孙绍祖点头道:“多谢,有劳姑娘带路。”口中说着,眼睛却瞟着正堂上的对联——
  厚天高地,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横批却是“孽海情天”四个大字,看其笔记,自然那是出自与那位宝爷亲笔。心中不禁微微一动,细细咀嚼着“孽海情天”,却发现虽然仅仅只有四个字,那心中却是沉甸甸的怎么都放不下。
  “姑爷请随我来!”小丫头抿着嘴儿一笑,引着孙绍祖向后面走去。
  转过正堂,进入二层门内,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小丫头引着他步入敛月阁,孙绍祖见其门匾上也有一副对联,明明白白的写着——
  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
  看了,不禁点头叹息,小丫头早就揭起猩红色的软帘,招呼孙绍祖进去,另有小丫头捧上茶来。
  孙绍祖眼见宝玉不在,坐了一会,抬头打量那个丫头,瓜子脸蛋,细巧身材,皮肤白净,虽然算不上十分漂亮,倒也清秀干净,于是逗她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回孙姑爷,坠儿今年十六了!”原来,这小丫头竟然是当初被晴雯撵出怡红院的坠儿。
  “坠儿?你原本也是贾府的丫头?”孙绍祖好奇的问道。
  坠儿点头笑了笑,孙绍祖又问道:“那怎么会在这里侍候?”依宝爷的性子,应该不会动用贾府的人才对。
  坠儿笑道:“这话还真是难说,我原本是在怡红院当差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出来了。”
  “哦?”孙绍祖更加奇怪了,贾府的一些规矩他的知道是,宝玉房中侍候的丫头,除非年龄到了,为了婚配发出去,一般来说是不会出来的,当然,若是犯了错,被撵出来的另当别论。
  “那一年姑娘们都在园子里作诗,宝爷和云姑娘弄了块鹿肉,烤着吃。”坠儿说道这里,不禁顿了顿,这事情说来她是够怨的了。
  “后来呢?”孙绍祖笑问道。
  “后来平姑娘也来了,因为带着镯子不方便,就把镯子褪了下来,等到平姑娘洗手戴镯子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过了几天,宋嬷嬷发现我有一只那样的镯子,就说我的偷的,然后,宝爷的大丫头就把我赶出了怡红院。”坠儿轻轻的解释道,当初赶她出来,她确实很怨,很恨,但是后来却知道,晴雯居然也被王夫人赶出了怡红院,没两天就死了。
  人都死了,自然也没什么好怨恨的了,她毕竟年幼,倒是替晴雯惋惜得不得了。想那晴雯都是泼辣了一点,一张嘴尖酸不饶人,远比袭人要好侍候。
  想到袭人,坠儿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孙绍祖听了点头,大家子的丫头都是这样的,倒也没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聪明伶俐,灵气皆透于外,实在不像是小窃之人,又问道:“那镯子……是怎么到了你手中的?”
  “那天下了大雪,我在雪地上捡到的,因为不知道是哪个姐姐掉了,就随后捡了起来,如果真是我偷的,孙姑爷,你想想,要真是我偷的,我能够不藏好了,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坠儿口齿伶俐,声音委婉之极。
  孙绍祖点头道:“说得也是,要是真偷了,岂能不藏好的?可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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